还是得修炼提升的能耐——从《鼠疫》和《檀香刑》、《狼图腾》说

还是得修炼提升的能耐

——从《鼠疫》和《檀香刑》、《狼图腾》说起

 

 

 

    我想举一个例子。有这么一部长篇小说,比较真实地、大胆地、泼辣地、谐谑化地展现了某些民企老板资本积累的残酷过程,同时撕开了温情面纱,毫不留情地把小说中的人物在权、钱、色剌激下膨胀扭曲的欲望化嘴脸呈露出来,写出了商品意识的无孔不入及不择手段,重点放在传统的道德秩序和情感良知在金钱面前的土崩瓦解上,有一定认识价值。漂亮的女主人公三次委身于不同的人,虽扭捏作态,其级别的不断提高,全因为金钱的多寡在作怪。看小说的突出印象是,让人觉得这世界很龌龊,“如今还有谁跟金钱作对的”“不必为了早不值钱的良心错过一生的荣华富贵啊”“上帝造出女人可不光为了繁衍后代,还能卖钱,要是能卖个几十万几百万又何乐不为?”作品不低估金钱的腐蚀性是对的,但是否过于绝望了,少了一种高洁的、庄严的、神圣的声音的衬托?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自有富贵不能淫的人,有超脱的,高蹈的,清洁的精神,在今天的现实中,也有拾金不昧,见义勇为的人。其实,何止这部小说,整个当今文学,普遍缺少信仰的力量,净化的力量。我这样说决不是责备小说只写了些灰色的或沾满铜臭的人物,没有通常的“正面人物”亮相——文学完全允许只以揭露和批判为主,也允许反派角色担当主人公,但问题在于,即便没有正面人物直接出场,也应该有正面的价值声音和精神的理想在场啊。

 

    仔细体味一下大师们的经典作品,再读一读我们自己的也许堪称精彩的作品,便不能否认我们实在过多地显示了民族性、自足性、封闭性,缺乏必要的终极关怀。这里试对照加缪的《鼠疫》与莫言的《檀香刑》一看。在《鼠疫》中,人们不得不把鼠疫猖獗的奥兰城隔绝起来,所有城门被封,为防止向外传染,里外的一切交往被禁绝,城中人被彻底孤立,而鼠疫是无药可治的,奥兰城的人陷入了恐怖和绝望。这是一个人类陷入绝境的典型案例。虽说奥兰城的人确实陷入了绝境,无路可走,但贯穿于作品的主脉不是鼠疫如何猖獗肆虐,而是奥兰城人一如既往对生活的执着、热爱和珍惜。主人公里厄医生虽然知道医学界对鼠疫暂时没有直接有效的办法,虽然他自己的亲人及身边的同事不断被病魔夺走生命,他常常陷入痛苦,但作为医生,他每天都恪尽职守,从早到晚有序而匆忙地奔波穿梭在病人中间。或许有人认为里厄医生在做无用功,但他本人却自始至终满怀盼望,从不懈怠、不退缩、不放弃。经过了漫长的日日夜夜,终于有一天奥兰城人盼来了平安。这样的作品所包含的坚韧精神和光明渴望让人肃然起敬。这样的作品关怀的是人类,是向善的关怀,健康的关怀。《檀香刑》在某种意义上同样是写绝望境遇的,生与死的极端情境,但其处理却完全不同。莫言当然是最富才情的作家之一,他有权按他的趣味写,他在《檀香刑》中对死亡、虐杀、屠戮的极致化表演,所提供的惊人的陌生化效果,无疑增加或丰富了人类审美经验的复杂性,比之拉奥孔惨烈多了。但是,写着写着,小说似乎为了写恶而写恶,作者陷入了对“杀人艺术”的赏玩之中,陶醉在自己布置的千刀万剐酷刑中,在施虐的快感中无法自拔,有时情不自禁地为人类制造灾难的残暴力的惊人而歌唱。什么钱知县与孙媚娘的性爱啦,六君子的殉难啦,孙丙的造反啦,比起杀人的场面的声色并作,可就苍白多了。刽子手的戾气和酷刑的血腥,罩住了整部小说。作为演示刽子手文化,作者成功了,但是作为人的文学,不能不说寒气逼人。我总感到,这里可以见出我们的文化和文学精神力量的某种薄弱面。

 

    拥有惊人发行量的《狼图腾》同样暴露出精神资源匮乏,无力找到真实的价值理想的问题。《狼图腾》文本的形象体系部分还是比较精彩的,集聚了大量原创因素,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