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古典散文致敬《坐听蝉声》后记

 

我是一个性情散淡的人。

做人静观默守,不事张扬,为文也便多了几份散淡,多了几份清雅。

我的文学梦是从写诗开始的,后来转向了散文。十多年来,诗写了不少,散文亦写了不少,但长篇小说的创作似乎与我无缘,迄今为止,从未尝试过,偶尔写过几篇小小说而已。

常言道:风格即人。这大概是因了长篇小说过于沉重,而诗和散文相对轻松的缘故吧!

因此,我喜欢诗和散文。我用左手写诗,右手写散文,用头脑像上帝一样的思考,这一切,构成了我文学星空中的坐标。

我的散文创作得益于中国古典散文,尤受魏晋玄学佛理、唐宋山水游记及明清性灵小品影响较深。

在高楼大厦如森林般包围的都市中,在灯红酒绿物欲横流的滚滚红尘里,在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喧嚣声中,在快餐文化泡沫文学的重重裹挟下,我常常抖落一身的尘土,遁入那古典散文的浩繁卷轶之中,沐浴那沁人心脾的高雅与清凉,和古典散文大家作灵魂的交流与古今的对话。那些先贤名仕,虽然离我很遥远,但他们是我最好的老师。我从《论语》中学到了言近旨远、词约义丰;从《孟子》中学到了雄辞丽辨、气势浩然;从《庄子》中学到了奇崛瑰丽、汪洋恣肆;从《韩非子》中学到了鞭辟入里、峻峭犀利;从《史记》中学到了微言大义、春秋笔法;从《出事表》中学到了寓情于理、言辞恳切;从《陈情表》中学到了凄恻婉转、以情感人;从《桃花源记》中学到了抱朴含真、扑朔迷离;从《兰亭序》中学到了感物兴怀、低回反复;从《小石潭记》中学到了以情寓景、情景交融;从《岳阳楼记》中学到了缘事写景、借景抒情;从《醉翁亭记》中学到了骈中带散、一唱三叹;从《爱莲说》中学到了以物拟人、托物言志;从《湖心亭看雪》中学到了不事雕琢、白描手法;从《祭妹文》中学到了哀婉凄切、血泪交加;从……

夫自古为文者,必先苦心揣摩前辈先贤的写作技法与艺术风格,博采众家之长,形成自家面目,方能实现自我创作中的超越,诚如柳宗元在谈读诸子百家的收获所说:“参之榖梁氏以厉其气,参之《孟》、《荀》以畅其支,参之《庄》、《老》以肆其端,参之《国语》以博其趣,参之《离骚》以致其幽,参之太史公以著其洁,此吾所以旁推交通而以为之文也。”

古典散文不仅使我学到了写作技巧,还获得了阅读的快感。

我读沈复《浮生六记》,读至“闲情记趣”中“夏蚊成雷,私拟作群鹤舞空。心之所向,则或千或百,果然鹤也。昂首观之,项为之强。又留蚊于素帐中,徐喷以烟,使其冲烟飞鸣,作青云白鹤观,果如鹤唳云端,怡然称快。”不禁为之拍案叫绝!我惊叹于儿时的沈复何以有着如此神奇的想象力和将生活艺术化的迁想妙思。炎炎夏日,暑气逼人,群蚊乱飞,嘤嘤嗡嗡,如雷贯耳,须得用烟驱赶,原本烦躁的心那堪这尤物的侵扰,然而,这一切,在儿时的沈复眼里,倏忽间,成千成百的蚊子幻化为凌空飞舞的白鹤,蚊声变成了鹤鸣,薰蚊的烟也变成了飘渺的云,而小小的蚊帐变成了容纳青云白鹤的大天地。佛语云:“境由心生”,又云:“芥子纳须弥”,世事多艰,苦多乐少,身处逆境,面对困难,我掩卷沉思,如果人人都能拥有一颗像沈复“观蚊如鹤”那样的平常心,人生之路上没有迈不过去的坎!

我读张岱《湖心亭看雪》,读至“雾淞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中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好一幅意境空灵、淡雅别致的水墨湖山夜雪图!作者用白描手法,仰观俯察,由远及近,逸笔草草,对西湖雪景一并作了水墨淋漓地勾画与点染。“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连用三个“与”字,生动地写出天空、云层、湖水之间白茫茫浑然难辨的景象。作者先总写一句,犹如摄取了一个“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