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媳妇

姚家明

少儿时真有意思。那时大人很忙，没有功夫管我们，我们就像脱缰的野马，成天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山坡上，大树上，屋顶上，河边上，到处疯。似乎这世界上没有我们不能去的地方。 

我们年龄虽小，却从大人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

比如说，看了一场电影，我们便马上学电影里的样子，让谁扮演解放军，让谁扮演特务；看了哪家接媳妇，我们就让一个人当新郎，一个当新娘，做结婚游戏。  

那时经常给我当新娘子的是一个叫春莲的小女孩。她比我小一岁，胖胖的脸蛋，大大的眼睛，扎着两根粗粗的羊角辫，我很喜欢。于是别人问我要谁当我的媳妇时，我就说是春莲，春莲一听，马上高高兴兴地站到我跟前。

先是拜堂成亲。

我和她被人领着，俩人都装出高兴而害臊的样子，羞羞搭搭的被人送到一个小房子里（洞房）。然后我们摆宴请客。

我们把烂瓦片当盘子，把沙当米饭，把青草叶当菜，扫出一块地当桌子，把菜一一摆上去，然后请他们入席，让他们不要客气，好好吃菜，好好喝酒。他们就哈哈大笑地拿起筷子（细棍做的），开始吃起来，嘴巴咂巴咂巴的响着，表示饭菜很可口。酒席散了，我们又像夫妻一样，一一把他们送走，卖嘴要他们经常来做客。

下来就是回娘家。春莲头上搭一块手帕，用布包一截木头（表示我们有了孩子）。春莲像一个妈妈的样子，怀里抱着孩子，让我背着礼包，送她回娘家。路上，春莲不断地和小宝宝说话，一会儿夸小宝宝乖，是个好孩子；一会儿又说小宝是个馋猫，刚喂过奶，又吵人了。我们走啊走，终于走到娘家了，岳父岳母（让人扮的）正在家门口等着，见我们来了，一个接过孩子，夸孩子长得漂亮，一个接过礼包，说送这么贵重的礼。

游戏玩得次数多了，春莲好像真得成了我的媳妇一样，每次都是我当丈夫，在山上干活，她当媳妇，在家里领孩子，做饭。这事传到村人的耳里。一看见春莲，人们就对我说：“看，你媳妇来了。”我们俩家父母也知道了这事，都一笑了之。而且春莲的父亲经常留我在他家吃饭，有时晚上玩得时间太晚了，看不见走路，就让我在他家睡觉。

长到八岁后，我们都上学去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渐渐懂得媳妇的含义，也知道害羞了，我们像是做错了事似的，都怕见着对方，有时路上相遇了，都会红着脸走开，一句话也不说；要是谁开这方面的玩笑，则使劲的骂他。

后来我就到外面上学去了，直到参加工作，每年很少回家乡去，家乡的人和事也就渐渐的淡忘了，只听说春莲嫁人了。

今年夏天，由于暴雨袭击，不少地方受灾。按照县上安排，我和另外两名干部分到一个叫瓜山村的地方查灾救灾。这里交通不便，往返困难，一去就得住在那里，事情处理差不多了才能离开。

一天下午，我正在村子里逐家逐户查看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似乎非常熟悉的身影，我对她看了一眼，她对我看了一眼。这时脑子里印像她是个熟人，但记不清她到底是谁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向这个村的组长打听，这里有没有娘家和我在一个村的妇女。组长问我家住哪里。我说了。他一听就笑了，说，有，有，一个叫胡春莲的女人就是你们村的。

春莲，一个多么遥远而熟悉的名子，我的心里热热的，像是喝了一杯陈年老窖。可是我心里还有些顾忌，要不要到她家去看一看？

就在这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了自己儿时的生活——梦中我与一个胖胖脸蛋，大大眼睛的姑娘拜堂成亲。那梦是那么甜蜜，那么有趣，以致于醒后浑身仍是那么爽快。我在品尝梦中的幸福和甜蜜时，心里不由一阵惆怅，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呀！我明天无论如何要到她家去看一看，为了我，为了她，为了儿时那段有趣的岁月。

谁知第二天，我还在吃早饭的时候，春莲竟然先找到我了。一旦明确我之后，她显得非常热情，要我无论如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