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向城市的血液

陈绪伟

 

    血液的不断循环让人活着，新鲜血液的不断产生让人延续生命。人群的往来流动让城市充满生机，陌生的面孔涌进街巷让城市昌盛不衰。

“挤”，已是城市人话语频率最高的词汇。拥挤的人海、对挤的车辆、高挤的建筑、群挤的欲望，在城市是一天更比一天挤。无论是严厉的计划生育政策在城市，还是城市人享受生活不愿多生，可这城市里的人不仅没减少却越来越增多。街道在不停地加宽，立交桥上再建立交，挤车堵车依然加剧；房地产开发商没日没夜地建楼，政府的经济适用房、廉租房也全盘托出，没房住的人不仅欲望难求还日益增多。都往城里挤啥？城里人很是诧异。

挤了，现是城市人无可回答不可辩驳的事实。卖菜的、送货的、开的司的、装修铺的、办商店的……都是乡下外来的，城市人不干的活，乡下人愿意吃苦耐劳来干；城市人能干的事，乡下人进城的惯性也来竞争着干。如今的城市里，只要你在街上走，处处都有新面孔在眼前晃悠；稍留点神便会发现，城市不再是城里人的城市，已经是城外人打工谋生闯荡天下的生活领地。你到菜市场，清一色操着方言土语与你谈价；你打车，土不土洋不洋的普通话和你聊天；你进商店，十有八九是来自遥远山村的乡妹迎接你；要说建筑工地，纯一脸黝黑的山里小伙子；即使是你送孩子上学、到医院就诊，接触的大都是乡下人大中专毕业后进城的教师和医生。城市也有咱们的份，乡下人很是自豪。

挤对了，更是城乡相互求之依存的定式。向往城市，到城市去闯闯，在城市开辟一个新天地，这正是农村人向城市转移的一个世界性大趋势。一条条崎岖的山路上走来，一道道弯曲的河沟边走来，一座座陡险的峰梁中走来的中国农民，已成为了城市不可缺少的一份子，是改革开放下农民心灵和行动产生飞跃的标志。宽松的环境，让人们的手脚放开，乡下人就以锐不可挡的气势、坚韧顽强的意志、持之以恒的毅力、吃苦耐劳的精神，融入城市并立足了一席之地，在各个方面扎了根，甚至主宰了城市某些关键环节。倘若没有乡下人来挤，城里人就会慌了心思、乱了手脚，好多事干不成还干不了，就会食难进口夜不安寝。乡下人左右着城市，“城市，让生活更美好”。

文化冲挤，便是城市惊醒乡村嬗变的自然规则。追根寻源，城里人原来都是乡下人，有了社会才由乡下人归集为城市人，居住在城市里的人也不会永久是城里人，稍有社会动荡、变革，就会走出城市，乡下人就乘机涌向城市。但农村冲挤城市是大趋势，城市有新的生机与活力，就在于乡下人以本原的、质朴的、粗野而富有撞击力的文化内涵与行为方式，刺疼着城市麻木的神经，洗刷着城市唯利的市风，调教着城市疲沓的行为，重规着城市生活的秩序，强扭着城市理念的转变。再者，城市的每一次重大变革，也拉动着乡村生活方式的转化，启迪着乡下人观念的更新，骚动着乡下人唯美的追求。城市乡村在互动中融合，在裂变中进步。

乡村在重围着城市，一批又一批的乡下人带着生命的激情和尊严的平等，挤向城市。城市在蚕食着乡村，一幢又一幢的城市高楼凸显现代的气势和理智的文明，渗向农村。然而，高楼里面住的多数是乡下人。

向城市涌挤，城市生命的选择，社会进步的趋势。

 

二〇一〇年七月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