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城 人

陈绪伟

小城也是城，因为它小，就与大城市不可相比。我住在小城，乡下的表弟说我住的是个大地方，是城里人。等我到了上海，表哥说我住的地方是农村，就是乡下人。小城人的我就是两面人：在表弟面前是城里人，在表哥面前就成了乡下人。 

我喜爱这座小城，我自豪是小城人。

小城人论读书，就有许多鹰鹞飞出小城。十九世纪初，小城就飞出了庄子学家沈士远、书法家教育家沈尹默、国学大师沈兼士一门三杰；二十世纪中叶，就有飞到北京成为经济学的家邹东涛、国外做教授的陈云锦；还有一些中青年专家，享受国家特殊待遇的人等等，这小城名气不小。

小城人说干事，走到哪里都是顶梁的柱。春秋战国时期，小城就有“庄子憾抱瓮”，道志不移的典故；看近代，有陕南抗日第一军在这里起源，还走出了戎马一生的何济洲、沈启贤、扬弃三位开国将军；现如今，一批批城乡青年，到大城市打工的乡巴佬，也在在全国各地成了一群的老板、经理，或者是师傅、领班、技术员……

小城人存心智，自强不息从不自吹张扬。小城历史悠久，古有国家、省上保护的十多处历史文化古迹，现有国家级命名的好几个先进县城的牌子，名符其实。但小城人把此看成是起步起点，他们用深邃的目光穿透古城墙、文峰塔，去建设开发扩张城外，构筑城乡一体化，这在未来的小城历史上是辉煌壮丽的一页！但小城人却不宣扬，普通一句“叫乡下人都变成城市人”，就省去了无数的豪言壮语。

    小城人讲大气，超脱城市的意识极为强悍。尽管是小城，却把一个满数才有七八间雅坐的酒馆，挂上“宏天大酒店”的牌子；一个才一千多平方米的商场，却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叫“购物大世界”；三街五巷那些窄窄的门店，却有五颜六色的巨幅招牌和闪眼的霓虹灯，跳烁着“大西北电器公司”、“大中国物资贸易中心”、“大西洋书城”等等。小城的一切对外窗口，都不以自己的小城冠名，都以“大”而炫目，因为现在的一切都喜好大，小城人才生怕让人看不起，小城才生怕在外地没有名气，小城的名字才生怕会被人忘记。这就是小城人的胸怀与幽默。

小城人讲接待，俗话叫好客，对来宾、亲戚、朋友向来都很看重。处事上，对他人有求必应，不顾自己的利益也要把事办成；待人上，很讲过门为客，尤其对远方来客更是满腔热情，生怕怠慢。小城人很难接受一些大城市人待人冷淡的态度，自己的一腔热血，换来的是一脸漠然。所以小城人到了大城市不说有事，只说来看看，你怕招见我，我来请客总要给面子。

    小城人在小城很容易出名，无论是好事或瞥事，不到十分钟就满城皆知。小城因为小，所以人就早不见晚见，熟悉了消息就传得快。不要说是：书记、县长，就是当了局长、主任或者是小小的股长、芝麻大的商店经理，大家马上就知道是谁了；连谁穿一件不同时髦的衣服，就会风满全城。尤其是到酒店里去吃饭，满眼都是熟人，满嘴都是传言，因为大家都认识和熟悉，所以业余“路透社”的消息就很灵通。小城人际关系很复杂，往往是你扯着我，我牵着你，所以大家说话也都很小心，怕有啥说漏了嘴，无意得罪人发不来。 

    我在小城生活久了，虽然也看到小城的大变化，但总有一种陈旧的感觉，嘴里会说：“这里空气新鲜”、“比大城市方便得多”、“见面都是熟人，好互相关照”。但教育自己的儿子或孙女，总是说：“好好读书，以后像你大表叔大表爷那样，到大城市里去发展，那才算有出息呢！”

汉阴县政协     二〇〇九年十二月十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