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读草木

陈绪伟

人们对青山绿水是有感情的，但不知青山绿水是草木覆盖孕育而成。所以有：“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俗语的误解。草木之情，只因熟视无睹，是需要恭读才能明白。

记得小时候，在石羊滩边的竹林里躲猫猫、打野仗，躲进草丛中，趴在草皮上，攀上树杈间，满身的草木浑身的绿气把我带进了童年的睡梦里。后来下放到农村，直接生活在草木中，我就开始在读草木中长大，与草木就有了一种难舍的情结。

恭敬地拜读草木，就把人生的许多疑问，从草木绿色的韵意中得到释惑，社会的许多哲理，从草木成长的生机中得到领悟。

“雪盖大地草木生，风来万物长精神。”冬还未去，春还未来时，我刨开雪下的草木去读，就读出了它们睁开的惺忪的睡眼，就读到了它们生命躯体里早已点点呼出的热切渴望，就读懂了阳光激情地给它们披上和煦的衣裳的眼光。“柳丝袅袅风缲出，草缕茸茸雨浇鲜。独倚栏干凝望远，一川烟草平如剪。”二月的熏风细雨，把草木裁剪出千姿百态的彩色图卷。在“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的氛围中，更会读懂绿色原野上一切生灵敢于竞争那生动的眼神，读懂“风吹草动见牛羊” 那乐于竞争的欢快，读懂生活万象那永远不息竞争的丰富内涵。

　　“岁老根弥壮，阳骄叶更阴”。骄阳酷暑的炎夏，绿草下渗出涓涓细流，树木伸出伞状的绿荫手掌，遮挡着似火的炎阳，引来鸟鸣雀唱，给人难以忘怀的荫凉和悄然释怀的舒畅。溪边垂柳舞动发辫，摇曳水中的蓝天，倾吐对碧水的爱恋，河边洗衣的村姑农妇也情动心怀，卷起裤腿，露出白嫩的肌肤，任碧水溪流狂吻。奇花异草坦露着心扉，飘散幽香的芬芳，把太阳醉倒，把暑气消散，诱引凉风阵阵，招来蜻蜓寻访，还有浮鸟点水。细读“草木本有心，何求美人折？”这草木的情怀、胸境，不是让人们更加慷慨而自如地面对悲欢离合的坎坷、酸甜苦辣的蹉跎么！

　　读秋天的草木，“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秋风落叶，草木枯枝，饱贮着对节气的谢意，回归大地的夙愿，享用冬天的洗礼。不以春喜，不以秋悲的草木，顺其自然，顺应时节，在默默的反思中孕育着新的生机，用静静的守望调整着曾经纵逸的心态，以悄悄的感悟萌发着深沉的期待。读松柏凌寒树更翠，渲泄了青春的常在来自于意志恒坚的激情；看霜叶红于二月花，明示了生命的色彩全在于逆境磨砺的常理；闻梅菊傲雪蕊更芳，倾吐了事业的名望趋决于不图回报的心声；思枯藤寂绕独自趣，张扬了人生的情趣横生于曲折历程每个拐弯处的忠告……

不要说草木无情，那只是无息无声。似火一样的情怀于灵魂深处热血沸腾，奉献着生命的脉息和无私的真诚。草木不语有心语，每一片绿叶、每一棵小草、每一片花瓣、每一滴露珠，孤独的收裹着人世间的繁华沉浮。读懂了草木，也就懂了生活，通晓了人生。 

二〇一〇年二月二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