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宵热汤圆

今宵热汤圆

陈绪伟

 

金鸡元宵夜,桌上摆满水果、糖果,全家喜看电视元宵晚会。妻子端出热腾腾、白璨璨的汤圆,十岁的儿子调皮地从我碗里挑去一个,却不慎掉在地上。

“要多少,有的是,在你爸碗里挑啥?看,多可惜!”妻子嚷道,孩子并不以为然。此时此景,却把我仿佛带到儿时的那年那夜……

那是个非常时期,我家下放到偏僻的农村。这年夏旱秋涝,又割资本主义尾巴,一家人常是三天没有两顿饱,十岁的我面黄饥痩,青筋凸骨。过年多亏好心的队长,把“私房米”和秤称“错”了的半斤肉悄悄送来,算是过了一个年。到了十五,哪能有什么酒米面做元宵呢?母亲说:“节总是要迎的呀!”于是就把留种的白苞谷磨成面,用烧熟的红薯,揉融作馅,算是糖芯。刚端出来,我就从父亲碗里挑出一个,心急加饥饿,还没喂到嘴,就昏倒在地,母亲吃力地抱起我,凄凄泪水顺着她那干瘦的脸颊边淌出,渗湿了我的衣襟。三个姐姐忙把自己碗里仅有的三个“元宵”伸到我面前,“吃吧,弟弟,我们不想……”父亲一声不吭地放下碗,走了出去。

事过二十五年了,回忆总是那样逼真,象刚刚发生似的。“当初乡情夜,今宵热汤圆;过去的是历程,迎来的是崭新……”电视里动人的歌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是啊!看今夜盛景,捧着热汤圆,怎能不珍惜呀!

 

1993年2月23日发表于《安康日报》三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