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耶,儒耶
从堂姐石凌案几上偷来印心居士姚展雄的大作《宽怀》。午夜,更深人静,清水净手后,独自一人挑灯默读,书中字清清,意静静。虽无木鱼击节,瞑目细嚼,却有万籁沉寂,似有西天钟磬齐名,仙乐阵阵之感。
  明心见性,是佛的宗旨。红尘众生须摒弃私心杂念,戒贪,戒嗔,戒痴。在功利面前保持平常心,得之坦然,失之淡然,争其必然,顺其自然。在阻力面前,不强势作为,在冤仇面前,不咬牙切齿,在利益面前,不锱铢必较……修炼内心,要高山削为镜湖,将陡坡夷为平地。心要静下来,静得自己都听得见它的跳动,而后听不见跳动,使上面的天地,下面的人成了有机的整体,达到泰山崩于前而心不惊的境地;要让心静下来,净得如清水明月一般,不留阴暗,不留死角,不留污秽,不留邪恶,明晃晃,坦荡荡。
  佛曰: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苦、集、灭、道“四谛”中,以苦为首,而苦的根源来源于红尘中无穷的欲望。因为有了无法满足的欲望,于是就有了采取满足欲望的一切甚至不加选择的手段,所以,芸芸众生间就有了征战杀伐,勾心斗角,就有了爱恨情仇,生离死别,最终,让生命陷入贪、嗔、痴的往复循环,没完没了。而欲望又像是无底的洞,无边的海,我们的一切正当的、非正当的所有手段和方法都永远无法企及它广阔的边际,灵魂犹如泛在波涛汹涌的大洋深处一叶孤苦无助的小舟,拼命挣扎,倍受煎熬。因此,释迦牟尼尊者劝戒众生:与其痛苦地挣扎在无际的孽海中,还不如消除乃至泯灭一切欲望,在广阔的苦海里寻找救生的航船,“摆渡”自我,无欲无求。这样,才能获得身心上的真正自由和快乐,这种境界,就是佛的极乐世界。
  然佛的心思并不只为摆渡个人这么狭隘,佛祖关心红尘中的每位饮食男女,主张普度众生。佛除了超度行善的灵魂外,还大肚能容,胸怀坦荡地超度着那些十恶不赦的罪恶,让他们洗清冤孽,不堕红尘,回归极乐,免受生死轮回之苦。因而,佛是一种博大的爱,一种囊括宇宙的无极之爱。这种爱从不私有,他面向众生。
  于是,佛与儒就有了一些默契。
  孟子曰:“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在儒家看来,所有的人,在双脚踏上土地的第一刻,“性”都是善良的、纯洁的,犹如一张没有涂过的白纸。所谓的“习”,都是在后天被熏陶或感染的。于是,为了矫正陋习和恶行,儒的先贤提出了“修心”的办法:“自省”、“慎独”、“吾日三省吾身”,通过反思,醒悟,不断地对心灵进行漂白,使思想和行为永远犹如水中莲台——“出淤泥而不染”。儒家面向现实,关注众生,除“修身”外,还要齐家、治国、平天下。小到打理家庭,做到治家有方,大到治理国家,做到天下太平。和佛一样,儒没有一刻不把为天下人谋福祉作为最高的精神追求,身处逆境则“独善其身”,飞黄腾达则“兼济天下”。
  佛是超世的,明心见性,养性怡情、洞物明理,普度众生;儒是入世的,经世致用,改造社会,推动历史。儒演绎历史,改造现实。佛明心见性,净化世界。
  佛和儒有着共同的目标:面向未来。
  我们何不学“佛”的超然,净化内心,宽容忍让,塑造阳光自我;学“儒”的积极,涵养身心,锤炼睿智,追求永远进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