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迁的墓与祠,在今陕西韩城县城南十公里的芝川镇南门外,位于黄河西岸的梁山东麓。墓、祠东临黄河,西依梁山,*(左氵右居)水与芝水二水环绕,宛若蟠龙,南接魏长城,雄浑千古。
出芝川镇南门,过芝水桥西行,迎面矗立着一高大牌坊,上有六个大字“汉太史司马祠”。沿着窄狭陡峭、青砖铺砌的坡道(即司马坡)上行,共有四个高台.第一台牌坊上书“高山仰止”四字,第二台牌坊上书“河山之阳”四字。第三台即司马迁祠,祠内有司马迁彩色塑像,方面长髯,两眉入鬓,神情安祥,栩栩如生。第四台是司马迁墓。墓为砖砌圆锥形,旁立石碑,上书“汉太史公墓”,系清代陕西巡抚毕沅所题。墓顶古柏虬生,郁郁苍苍。墓后殿内有宋金以来的碑石题咏共六十三道。郭沫若一九五八年春,曾题诗日:“龙门有灵秀,钟毓人中龙。学识空前富,文章旷代雄。怜才膺斧钺,吐气作霓虹。功业追尼父,千秋太史公。”让我们永远缅怀这位中国古代的伟人,他用生命写成的《史记》千古不朽,永放光辉。
司马迁墓
[唐]牟融
落落长才负不羁①,中原回首益堪悲。
英雄此日谁能荐②,声价当时众所推。
一代高风留异国③,百年遗迹剩残碑④。
经过词客空惆帐,落日寒烟赋《黍离》⑤。
【作者简介】
牟融,唐贞元、元和问诗人,事迹不详。《全唐诗》存诗—卷。
【注释】
①不羁(ji讥):豪放,不甘受约束。司马迁在其《报任安书》中说,“仆少负不羁之才,长无乡曲之誉。”
②“英雄”句:源自司马迁《报任安书》:“如今朝廷虽乏人,奈何令刀锯之余荐天下之豪俊哉!”
③一代高风:指李陵。司马迁《报任安书》中说李陵“有国士之风”,留异国:指李陵兵败投降匈奴,被匈奴封为右校王,汉昭帝派任立政出使匈奴,劝李陂归汉,李陵怨汉朝杀了他妻子老母,终不归汉。
④遗迹:指司马迁墓。唐时,司马迁墓、祠俱废,只余断碑残垣。
⑤《黍离》:即《诗·王风》中的《黍离》篇,共三章。是周大夫凭吊西周故都之荒芜而作。诗人往往以赋《黍离》表达自己吊古伤今的感慨。
题司马迁墓①
[宋]李奎
著书虽已先三史②,论道如何后六经③。
因雪李陵为国士④,岂期武帝有宫刑⑤。
丛生荆棘迷坟冢,旧画龙蛇照庙庭⑥。
为览遗文来一奠,不知何在子长灵⑦。
【作者简介】
李奎,北宋英宗治平元年(1064年)曾任太常博士知同州韩城县事。
【注释】
①原诗刻于碑,无题,题目系编者所加,原诗碑刻诗二首,今选一首。
②三史:魏晋南北朝时,以《史记》、《汉书》、《东观汉记》为三史,唐开元以后,以《史记》、《汉书》、《后汉书》为三史。先三史即为三史之先。
③后六经:班固在《汉书·司马迁传》后批评司马迁“论大道则先黄老而后六经。”六经指儒家的六部经典,即《诗》、《书》、《礼》、《易》、《春秋》、《乐》六经。
④李陵:汉名将李广之孙。公元前98年,李陵随贰师将军李广利出征,战败投降匈奴。司马迁因在汉武帝面前为此事直陈己见而受刑。国士:司马迁在《报任安书》中说李陵“有国士之风”。
⑤宫刑:亦称“腐刑”,古代五刑之一。残害男子生殖器,破坏女子生殖机能的一种酷刑。司马迁被汉武帝处以宫刑。
⑥庙庭:指司马迁祠。
⑦子长:司马迁字子长。
题汉太史司马迁墓
[金]完颜璟
汉庭文物萃君门①,良史独称司马尊。
七十卷书终始备②,三千年事是非存③。
李陵设若无先见,王允何由有后言④。
古庙风霜香火冷,白云衰草满平原。
【作者简介】
完颜璟(1168—1208年),小字麻达葛。大定二十九年(1190年)即位,即金章宗。在位共二十年。
【注释】
①“汉庭”句:本句是指司马迁父子相继任太史令,得以遍观皇室之藏书。
②七十卷书:本指《史记》中的七十列传,这里借指《史记》书。
③三千年事:司马迁写《史记》,上自黄帝,下迄汉武帝,叙述了我国近三千年的历史。
④后言:东汉学者蔡邕因为董卓之死嗟叹,被下狱治罪,众人代为求情,时任司徒的王允说:“昔武帝不杀司马迁,使作谤书,流于后世。方今国柞中衰,戎马在郊,不可令佞臣执笔在幼主左右,后令吾徒受谤议。”(谢承《后汉书》)终于杀了蔡邕。
过太史司马迁墓
[明]伍福
天马行空间世才①,壮游踪迹久尘埃②。
云霞五色凝生气,松柏千秋锁墓台。
故里龙门犹在望③,余年蚕室重堪哀④,
我来谒拜微诚滴,薄采溪毛奠一杯⑤。
【作者简介】
伍福,明宪宗成化五年(1469年)曾任陕西提刑按察司佥事。
【注释】
①天马行空:比喻才气纵横、毫无拘束。元刘子钟《萨天锡诗集序》曰:“其所以神化而超出于众者,殆犹天马行空而步骤不凡,神蛟混海而隐现莫测,威风仪廷而光彩蹁跹,莫不耸观而快睹也。”间世才:隔很多世代才出现的人才。
②壮游:司马迁二十岁时曾壮游天下。《史记·太史公自序》说:“二十而南游江、淮,上会稽,探禺穴,窥九疑,浮于沅、湘,北涉汶,泗,讲业齐、鲁之都,观孔子之遗风,乡射邹、峄;厄困鄱、薛,彭城,过梁,楚以归。”这次壮游对司马迁后米撰写《史记》有很大帮助。
③龙门:在今陕西韩城县境,司马迁生于此。《史记·太史公自序》云:“迁生龙门,耕牧河山之阳”。司马迁出生地高门村距祠墓4公里。
④蚕室:古时受宫刑的牢狱。《后汉书·光武帝纪下》:“诏死罪系囚,皆一切募下蚕室。”李贤注曰:“蚕室,宫刑狱名。有刑者畏风,须暖,作窨室蓄火如蚕室,因以名焉。”
⑤溪毛:溪中的水藻。
题汉太史司马迁墓
[明]李国春
曾读遗书慕令名①,祠堂今教观仪型②。
数茎白发欺霜雪,一寸丹心贯日星。
文藻不随秋色老,英灵常伴晓峰青③。
穷碑犹记当年事,三复令人涕泪零④。
【作者简介】
李国春,明宪宗成化五年(1469年)曾任陕西布政司左参政。
【注释】
①遗书:即千古不朽的名著《史记》,慕令名:仰慕司马迁的名声。令名,好的名声。
②仪型:司马迁祠大殿内有太史公彩色塑像,系北宋所塑。
③晓峰:指梁山。司玛迁祠墓在梁山东麓。
④三复:再三叩拜,以示敬仰。
谒太史公墓
[明]叶梦熊
大河东去世茫然①,司马残碑记汉年。
狐史是非犹白日②,龙门踪迹亦浮烟。
玉书神护空遗穴③,石室云藏有剩篇④。
国士漂零同感慨,一杯和泪滴重泉⑤。
【作者简介】
叶梦熊,字男兆,归善人。嘉靖四十年进士,曾任御史,后贬为郃阳丞。万历十七年冬,巡抚贵州,寻改陕西,并进为右副都御史。
【注释】
①大河:指黄河。司马迁墓、祠东临黄河。
②狐史:指春秋时晋国的史官董狐。他是周人辛有的后裔,世袭太史之职,亦称史狐。晋卿赵盾因避灵公杀害而出走,未出国境,其族人赵穿杀灵公,董狐认为责任在赵盾,在史册上写道:“赵盾弑其君。”世称“良史”。此处用董狐喻司马迁。
③玉书:传说中的天降之书。《拾遗记·卷三》载:“孔夫子未生时,有麟吐玉书于阙里人家。”
④石室云藏:指司马迁将其名著《史记》藏之名山一事。据《报任安书》载:“仆诚已著此书,藏之名山,传之其人通邑大都。”剩篇:《史记》流传至东汉,就已有残缺,但大部分仍在。班彪说:“太史令司马迁作本纪,世家、列传、书、表,凡百三十篇,而十箱缺焉”(《后汉书·班彪传》)。
⑤重泉:即地下之黄泉。陈苌《梦中诗》曰:“子母重泉相见否还望寄声来。”
太史公墓
[清]赵于京
汉代文章贵①,龙门气象雄②。
天才均独洁,史学世能工。
丘垄黄河护③、英灵华岳空④。
救陵千载事⑤,慷慨有余风。
【作者简介】
赵于京,康熙四十年曾主持修撰临潼县志。
【注释】
①汉代文章:指流传千古的《史记》。
②龙门:司马迁的出生地。《史记·太史公自序》:“迁生龙门,耕河山之阳。”司马迁的出生地即距祠墓西北4公里的高门村。
③丘垄:坟墓。《汉书·刘向传》:“黄帝葬于桥山,尧葬济阴,垄皆水。”司马迁墓为黄河、芝水,*(左氵右居)水环绕,芝水、*(左氵右居)水均系黄河支流。
④华岳:即华山,华山五岳中的西岳,故称华岳。
⑤救陵:陵,指李陵。司马迁因为替李陵败降辩护,因而被处以宫刑。
寄题子长墓
[清]李因笃
六经删后已森森①,几委秦烟不可寻②。
海岳飘零同绝笔③,乾坤一半到斯岑④。
尚余古柏风霜苦⑤,空对长河日夜深⑥。
故国抚尘迟缩酒⑦,天涯回首漫沾巾。
【注释】
①“六经”句:相传孔子曾删定《诗》、《书》、《礼》、《乐》、《易》、《春秋》六经。但据学者考证,这个说法并不可靠,不过,孔子可能做过六经的整理工作。
②秦烟:指秦始皇焚书而言。秦始皇焚书以后,文献典籍大批丧失。
③绝笔:这句是说,秦始皇焚书坑儒之后,海内文献散失,幸存的儒生也不敢写作了。
④斯岑(cen涔):岑,崖岸。这里指梁山,司马迁墓建于黄河畔之梁山山麓。这句是说,司马迁撰写了《史记》,保存了大量文献资料,真是功德无量。
⑤古柏:司马迁墓顶有古柏,绿树森森。
⑥长河:即黄河。司马迁墓在黄河之滨。
⑦缩酒:一种古代祭祠的礼仪。古代祭祠时,束茅立于祭台前,沃酒于茅上,酒从上向下渗,以象征神在饮酒,故称之缩酒。《左传·僖公四年》曰:“尔贡包茅不入,王祭不供,无以缩酒,寡人是征。”
太史公司马子长墓(三首选一)
[清]康乃心
夏阳三晋地①,东去向黄河。
大壑开平野②,高原莽薜萝③。
一丘司马墓,终古少粱阿④。
几度寒榛里⑤,客来感慨多。
【[作者简介】
康乃心,字孟谋,陕西合阳人。清康熙乙酉举人,有文名。他有《题庄襄王墓诗》:“原庙衣冠此内藏,野花岁岁上陵香。邯郸鼓瑟应如旧,赢得佳儿毕六王。”为时人所称道。
【注释】
①夏阳:古县名,战网时称少梁。秦惠文王十一年<公元前327年),改少梁为夏阳。今周陕西韩城县,是司马迁的故乡。
②大壑:即指韩城之龙门。黄河流至此后进入平原,一泻千里,雄浑壮观。
③薜萝:即薜荔、女萝,皆植物名,屈原《九歌·山鬼》:“若有人兮山之间,被薜荔兮带女萝。”这句诗说司马迁墓前到处长满了薜萝。
④少梁阿:即韩城之巅。春秋战国时,韩城名少梁。阿:大的丘陵。《诗·小雅·菁菁者莪》:“菁菁者莪,在彼中间。”司马迁墓正是高高耸立在黄河边的原上。
⑤榛:草木丛杂。诗的末两句说作者在萧瑟的秋风里看到司马迁墓处于荒凉的草莽之中,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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