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唐代著名宦官高力士,人们自然会联想到唐明皇李隆基和贵妃杨玉环的风流韵事。高力士生前虽然权倾朝野,气焰熏天,但死后几经荣衰,"默默无闻,甚至连他葬于何处也很少有人知道。
高力士墓位于陕西省蒲城县保南乡山西村,是唐玄宗泰陵唯一的陪葬墓,西北距泰陵主峰2公里。地面现存有高7米的封土堆。墓前原有神道碑一通,记载下葬时间为唐代宗宝应二年(763年)。由于近年来该墓屡遭盗掘,为使文物不致继续流失,经国家文物局批准,陕西省考古研究所对该墓进行了抢救性发掘。
唐代名宦高力士墓的发掘工作历时四个半月,出土一批具有重要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的珍贵文物。高力士墓共发现四个天井。墓道总长度达41米,宽1.5米。在墓道两边有对称的6个小龛,叫做壁龛,。里面存放有陶俑、动物俑等。在第一对壁龛附近,出现第一道砖封门,封门西边被砸碎、推倒,估计是早期盗墓贼所为。在第一道封门后5.5米处,出现第二道封门,也是由青砖封固,西边同样被推倒。再向里面进深约0.75米处,即是墓门。墓门已开,门扉一扇在门槛里,一扇在门槛外。石门高1.47米,宽1.15米。拱顶高0.58米。墓门分别由门习额、门循、门扉、门槛组成。门额呈半圆形,上面线雕双凤。门楣上线雕龙凤呈祥图案。两扇门扉厚度约0.15米,分别线雕相对而立的一对文臣武将图像。文臣头戴冠,脚登履,慈眉善目,仪态安详,手持笏板,身着宽袖袍服;武将高鼻瞪目,须髯如刺,身穿抱服,双手往剑,足蹬长靴。这对文臣武将究竟是否神话传说中的门神,尚待文史专家进一步考证。
墓门至墓室之间的通道叫做甬道,甬道长35米。甬道和墓室底部用方砖铺地,顶部用砖券顶。墓室为边长4.3米的正方形砖室,第一层高约2.55米,第二层向上延伸,逐步过渡为穹隆拱尖顶形,可见当年的建筑工艺已相当高超。墓室内西侧为长4.2米、宽2.2米、高0.4米的石棺床,床面由11块石板拼成。石棺床沿及石帮均雕刻有形态各异的七头怪兽,因历经多次盗掘,淤土堆积高约4米(正是由于古代的这些淤土,才使近代掘墓贼"望淤兴叹",保护了残留文物的安全)。其楠木棺椁早已腐烂无存,这次发掘尚余高力士天灵盖、牙骨及右腿骨等数块遗骨、而陪葬的金、银。珠宝等已全部失窃,荡然无存。值得庆幸的是从墓道壁龛中出土各类陶俑240件。其中骑马俑15个(残缺)、仕女俑75个、陶骆驼20个(残缺16个)、陶猪24个(残缺2个)、陶狗炳个(残缺2个)、陶鸡14个(残缺3个)、陶兔11个、陶牛19个(残缺9个)、陶羊9个(残缺3个)、陶马18个(残缺15个)。所有出土的陶俑和动物俑全部着彩,比例适度,形态逼真。大部分仕女俑黛色眉。粉红脸、体态微胖,既体现了唐代以胖为美的欣赏标准和艺术特色,也展现了粉面合春的宫廷仕女的形象。陶兔静卧,两耳竖起,似乎在谛听着周围的动静,随时准备腾身跃起。特别是一只黑兔,雕塑得更是活灵活现,呼之欲奔。陶公鸡昂首挺胸,趾高气扬;母鸡肥硕丰腴.呈温顺状。陶猪以野猪为多,嘴长头大,小目圆瞪,鬓发倒坚。陶骆驼有立有卧,数量较多。骆驼原产于异域沙漠之地,高力士墓及众多唐墓中出现大量骆驼俑,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唐代丝绸之路的繁荣景象和对外交流的频繁程度。在墓室第一层砖墙上还出土了开元通宝30枚,乾元重宝6枚。
这次发掘的最重要的成果是发现和出土了一件无价之宝——距今1222年前的石刻高力士墓志铭一合。这是在他死后15年(即公元777年)由代宗李豫根据玄宗遗旨迁葬于此,并立墓碑以追念表彰。此碑由尚书驾部员外郎、知制浩潘炎撰文;太中大夫、将作少监、翰林侍诏张少悌书写。此人为唐代著名书法家。此碑遂成为关中名碑,是研究中唐历史和高力士本人的珍贵资料。原碑为纯色青石料做成。全碑高4.1米,宽1.5米,厚0.25米。碑文共30行,每行55字,共约1600余字。碑额为蟠螭浮雕,正中篆字为“大唐放开府仪同三司、赠扬州大都督高公神道碑”。京兆府尹曹参军李阳冰篆。此碑历经千年风雨剥蚀和人为损坏,字迹已残缺不全。至今未发现一件完整的拓本。据清乾隆时学者钱大昕所撰《潜研堂金石文》记载:“唐内待高力士碑,石刻断裂,失其下截,每行只存20余字”。志文叙述高力士的世系、出身、为人、功绩、官职、家庭情况及死等,无一字缺佚,可补正《高力士神道碑》及史传中有关内容不足和错讹。另外该志书法流畅秀美,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它的出土为研究唐代历史、宦官丧葬制度及高力士本人,以及匡正史志提供了极为珍贵的实物资料。
高力士墓,从墓道到墓室,原先均绘有精美的彩色壁画。高力士墓是迄今发现的官职最高的宦官墓葬,但因其历史上曾多次被盗掘,淤泥堆积,渗水侵蚀,现已面目全非。经细心辨认,残存处隐约可见卷云飘渺、仕女舞姿、十二生肖及仙鹤飞翔等图像。这些都充分地显示了当年高力士地位的尊崇。不过,多数文物专家认为,此墓的规格、等级与高力士生前的身份地位相比相差悬殊,档次偏低,许多地方显得较为简陋,这也是唐王朝经过安史之乱后政治经济衰弱的有力佐证。高力士本人也是海内外知名的历史人物,是大唐帝国由盛转衰的见证人,这座墓的发掘,为唐史和中国宦官史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实物资料。
高力士本姓冯,名元一,广东潘州人,深受武则天的爱怜,赐姓高,改名力士。他不但聪颖、善解人意,而且处事果断谨慎。后来他在平定韦皇后和太平公主之一乱中又立下了汗马功劳他还多次犯颜谏玄宗,遏制安禄山、李林甫、杨国忠的权力与野心。在立嗣问题上,他从安定团结的大局出发,善于借机陈述正确意见,避免了多次宫廷纠纷,顺应了历史潮流的发展,这一切都显示了高力士的雄韬武略,所以他深得玄宗宠信,从而显赫一时,宫拜大将军并内侍监(一品),开了自有唐朝以来宦官不过三品的先例,高力士的晚年是不幸的,"安史之乱"后,玄宗退位,此时,明皇的旧部邀功而宠新主,而唯一高力士一人忍心扶助在明皇身边。公元760年,高力士被发配至巫州(今湖南黔阳县),在巫州,他看到遍野的荠菜,借物言志,写《感巫州荠菜》以喻“两京作斤卖,五溪无人采。夷夏虽有殊,气味终不改。”流露出丹可磨而不可夺其朱,石可破而不可夺其坚的气势。高力士受宠为中唐以后宦官干政开了先河,同时使他在晚年也自尝了苦果。肃宗登基后,唐玄宗李隆基虽然被尊为太上皇,迎回长安,但时时受到宦官李辅国和肃宗皇后张良娣的挟制和迫害。而原来一班旧臣见风使舵,纷纷倒戈投靠新贵,而此时召宗身边尽力扶助的心腹只有高力士一人。上元元年(公元760年),李辅国与张良娣密谋,假肃宗圣旨强迁玄宗于太极宫。至睿武门,500名禁兵执利刃挡道,玄宗几乎被惊吓落马。高力士临危不惧,厉声叱贵李辅国曰:"上皇四十年太平天子,尔欲作弑君贼乎!"李辅国语塞而退。玄宗执力士手垂泪曰:"今日若非将军,朕几不保!"。但最终高力士未能逃脱厄运,被李辅国以逆党之罪流放到巫州(今湖南黔阳县)。宝应元年(即公元762年)4月,唐玄宗病逝,高力士遇赦而还。中途闻讯哭天抢地,悲痛欲绝。"长号泣血,勺饮不入",于同年八月八日逝于朗州龙兴寺,终年73岁。高力士死后,唐代宗李豫以其保护先朝有功,遵遗命陪葬于唐玄宗泰陵。
纵观高力士的一生,虽然有功有过,历代史家褒贬不一、毁誉参半,但在当时特定的历史环境中高力士对唐王朝特别是对唐玄宗李隆基来说,可以说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做到了一个古代忠臣所能做到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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