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人称赞我国有三长:长城、长江(二者代表中国的伟大)和长安(代表中国的文化)。我们这古都新貌的西安确实堪称赞的地方很多。现在我想叙述本市一条最长的街道的情况。
西安市北部一条横亘东西端直的主要交通要道,东起东郊的长乐坡,西止西郊的“跃进路”,从东往西包括现在的“长乐路(包括东路、中路、西路)”,“东五路”“西五路”“莲湖路”和“大庆路”,共约32里长,一般宽度包括快、慢行道和人行道共100公尺,仅次于北京120公尺宽的东、西长安街。这条路沿途有2、3、4、5路无轨电车和若干路公共汽车,所以除将东郊的农村和“纺织城”(包括总面积四万余平方米大的“纺织城公园”)以及西郊的农村和“电工城”连在一起,还将西南、西北、东北、东南等近郊连在一起。解放后,西安的城市建设很注意绿化工作,在这几十里长的直道两旁,栽培的槐树(又名“中国槐”或叫国槐)、法国梧桐和杨树,均已长高数丈,一搂多粗,炎夏浓荫蔽日,在自行车道和人行道上走不会受到酷暑的威胁。
远在盛唐时,京城长安很重视绿化,并规定皇帝巡游、官员住地以及外国使臣朝贡的九条官街两旁都种植槐树,从唐诗人“青槐夹驰道,宫观何玲珑”的描写,就可想见当时林荫道的美景了。而现在西安各街道的绿化程度更胜于唐若干倍,外宾从飞机场乘车出来,经过大庆路东段、莲湖路和西五路等处时,对一路风光啧啧称赞“真漂亮”!
现在从东往西写这条路时,需先回顾一下从西安城往东去的故道。
关于由西安城东往临潼去的路,古今的变迁情况我没有研究,只能根据少许资料提出点看法。
汉、唐以来,长安是丝绸之路的起点,从长安出发往西全走陆路到中亚乃至西方各国,尤其唐代是丝绸之路的“全盛”时期,但因吐蕃和突厥等少数民族武装干扰,这条路逐渐被堵塞,所以唐代中叶以后,对西方各国的交通就逐渐由陆路转向海路。因而可以说“丝绸之路”应有两条:一条是西丝绸之路,另一条是东丝绸之路。为了检查货物方便和收税,“西丝绸之路”的起点是出长安城的外郭城西北面的“开远门”往西。“东丝绸之路”的起点则是出外郭城东北面的“通化门”。在这东西两座城门之间端正的大街是100步宽,现在只略述与我要写的这条大街东段有关的“东路”。东路有两条干线:一条是从长安出发到河南洛阳,南下襄樊,经水路东去到江苏的扬州、浙江的明州(宁波)、福建的泉州、广东的广州等地出海,到日本、南洋各地以及更远地方。所以当时明州、泉州、广州和扬州等城市已成为中国与亚、非、欧各地人民交通往来的重要门户。另一条也是从长安出发,经洛阳至开封,去徐州,北上济南,走高丽(今朝鲜)到日本。
东丝绸之路的起点是出“通化门”的原因,可能由于外郭城东墙内有兴庆宫,同时郭城外东边的地势不平坦。出通化门(大致在今“长乐中路”路南职工医院的后面)后,再稍斜往东北,经过隋唐时长安城东的第一驿站“长乐驿”即“长乐坡”,沿浐水西岸北行约10里,到今十里铺,折向东过浐桥后,斜往东北到灞桥。
长乐坡陡峻,是古长安城东的天然护城堤,这块高地往北延伸到今十里铺以北的米家崖、蒋家湾、李家堡和周家坡等处,往南延伸有“尉家坡”“黄家坡”和“张家坡”等地名。当时的长乐坡由于东有浐河(古代,浐水清白,灞水较黑,素有“玄灞素浐”的说法),西有“龙首渠”①,清水潺潺,杨柳成荫,野花似锦,风景非常美丽。据《西安府志》卷2中记载:“长乐坡”:在县东北10里。《元和郡县志》记载,长乐坡“即浐川西岸,旧名浐阪,隋文帝恶其‘阪’,改‘长乐坡’”(古人把靠水的地方叫“陂”。陂、坡音义皆同,俗称坡)。相传唐中宗在坡上建有“长乐宫”。《读史方舆纪要》记载:“归旧长乐驿,唐时为迎饯之地。”唐代伟大诗人白居易在长乐坡送友人的诗中写道:“行人南北分征路,流水东西接御沟,终日坡前恨离别,谩名长乐是长愁。”说明这位诗人觉得坡名“长乐”与当时依依惜别的心情很不相称。
长乐坡前,浐水西岸有两处古迹:(1)唐代临浐水西岸,在大明宫以东建有“望春宫”。据清嘉庆二十二年重修的《咸宁县志》载:“今斡尔垛社十里铺西南有高埠,东临浐水,系望春台故址(可能就是望春宫遗址)。”相传当时浐水西岸的长乐坡前不仅很繁华,风景也十分美好,在春暖花开的季节,唐玄宗与杨贵妃常来这里游玩。现在这些遗址已湮没。(2)广运潭。据隋书郭衍传中记载:“隋文帝杨坚开皇元年,徵衍为漕渠大监,凿渠自咸阳起引渭水经大兴城北,东至潼关,于开元四年六月修成,漕运400余里,名富民渠(可能也就是隋代由今西安市西北即大兴城西北,引渭水东至潼关入黄河的那条‘广通渠’)。”《元和郡县志》载:“天宝(唐玄宗李隆基的年号)三年,韦坚开漕河(即运河,也叫漕渠)自苑西引渭水,由古渠道至华阴入渭,名叫‘广运潭’(在‘望春宫’之东)。”潼关以外南北的货物及关内外的粮食,由黄河运至渭河,再由渭水经过这条漕河可直运到长安城东郊的长乐坡下,所以当时长乐坡前有集市,很繁华。但时隔约40年,到了唐代宗李豫大历(代宗的最后一个年号)以后,河道渐渐淤塞不能行船,漕运停止,这里也就衰败了。
下了长乐坡的陡坡道往东,不远有一条河,它有自蓝田县终南山峪出来的库峪水和汤峪水两条水源,在“鸣犊”的“咀头”汇流后,向北流去,名叫浐水。这条河北流经过“十里铺”“广太庙”等地,到今“赵村”附近与灞水会合后北入渭河。在十里铺东,原建有浐桥(以后桥毁,具体地点不详)。在唐代,浐桥是有名的送行地方之一,京城的人士也是在这里折柳枝赠别,赋诗抒怀。唐代诗人温庭筠在《早春浐水送友人》诗中写道:“青门烟野外,渡浐送行人。”
过浐桥东行约10里,有一条与浐水并行北流的“滋水”(也发源于终南山,末流与渭水汇合),春秋时称霸西戎(春秋时的族名,原分布在黄河上游及甘肃西北部)的秦穆公,为宣扬他的霸功,改“滋水”为“灞水”,并修了灞桥。《史记》上记载:“王翦伐荆,始皇自送灞上。”
离灞桥东北不远,往临潼的公路紧南侧,有一个名叫“邵平店”的小村庄是个古迹,相传是秦朝驰骋沙场,屡建战功而未受重用的老将名“召平”种瓜的地方(可能因语言的变化,“召”演变为“邵”)。据《史记》记载:秦东陵侯召平,广陵人,在秦王朝灭亡后,成了平民百姓,为了一家人的生活,便在长安城“青门”。(《三辅黄图》中说:“长安城东出南头名霸城门,俗以其色青,名曰‘青门’。”)外以东的这个地方种瓜,由于他种的瓜甜,很受人们欢迎,所以叫“东陵”瓜。阮籍《咏怀》诗中写道:“昔闻东陵瓜,近在青门外,连畛距阡陌,子母相钩带。”现在的“邵平店”绿树成荫,房舍齐整,巷道整洁,农民生活日渐富裕,一片生动繁荣景象。
汉长安城东面北头第一门名“宣平门”,其外郭叫“东都门”,出此门往东有秦时“轵道”(在今西安市东北)。秦和西汉时,在今“灞桥”西设有“轵道亭”,是供军人稽查行人的哨所。传说汉将军李广有一次夜行到这里,遇到饮醉了的灞陵尉(灞陵是汉文帝刘恒之墓,在白鹿塬东,北崖的凤凰咀,用水名为陵号)上前阻止,虽经随员说明李广的身份,但仍不放行,李广只好歇在“轵道亭”以待天明。唐时,这里为东郭城外,设有驿站,名“滋水驿”,也叫“灞亭”。灞水两岸杨柳密茂,暮春柳絮随风飞舞,宛如雪飞,当时有“风雪扑面”的说法,“灞柳风雪”为长安八景之一。相传长安人士远送东行的亲友到这里,照例必折柳相赠以表惜别之情。《开元天宝遗事》中也有“灞陵有桥,来迎去送,至此黯然,故人呼为‘销魂桥’”的记载。唐代戴叔伦的《送友人东归》诗中写道:“万里杨柳色,出关送故人,轻烟拂流水,落日照行尘,积梦江湖阔,忆家兄弟贫,徘徊灞亭上,不语自伤春。”唐韩琮的《杨柳枝词》写道:“枝闻纤腰叶斗眉,春来无处不如丝,灞陵塬上多离别,少有长条拂地垂。”唐杨巨源的《赋得灞桥柳·留辞郑员外郎》诗中写道:“杨柳含烟灞柳春,年年攀折为行人,好风倘借低枝便,莫遣清丝扫路尘。”折柳赠送的风气即由此而来。经过历史的变迁,原来做哨所的“轵道亭”,逐渐变为人们和亲友惜别的“离亭”了。据潘振杨同志写的《灞桥轵道亭》文中说:“轵道亭”的遗址,原在西安市34中学(在今灞桥以西的柳巷)莲池东北的平台上,60年代初,笔者曾在该地见到原亭柱的巨型基石,其形状上圆下方,高约50公分。经过十年动乱,不仅基石消失,亭的遗址也被整为平地了。根据上述资料,估计汉唐时的灞桥是在今西安市东北方向的灞河附近。明、清至今的灞桥位置基本没多大的改变。清代的灞桥是往返西安必经的咽喉要道,相传农民起义领袖张宗禹率领西稔军于清同治六年(1867),由河南进入陕西,一月二十三日进攻西安,在灞桥附近和清军浴血奋战,将陕西巡抚刘蓉率领的30营湘军全部歼灭,斩杀了提督杨德胜和总兵萧德扬(明清制度,省以下的武官阶从上至下为:提督、总兵(镇台)、副将(协台)、参将、游击、都司、守备、千总、把总、外委(副把总),提督是一省最高的军事指挥官,归总督和巡抚管辖,但在战乱之际,有兵则有权,往往提督有总督的权力)。光绪二十四年(1900)七月,八国联军攻进北京,慈禧太后犹如惊弓之鸟、丧家之犬,挟持光绪皇帝西逃,经过热河的承德逃到山西太原,还觉不保险,又急忙逃来陕西,于九月初四离临潼向西安来,陕甘总督(总督是地方最高长官,别称“制军”“制台”,管一省或两省的军民要政)魏光焘、陕西布政使端方〔明、清制度,主管一省财赋和人事的官员叫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即上承天子命令宣布政教,下喻黎民,权力仅次于巡抚(一省总揽民政的最高官员,称为巡抚),民间视之如同诸侯,所以称布政使司为藩台)率领文武百官赶到灞桥迎驾。慈禧呆立桥头观景,蓦然想起刘蓉曾在此处全军覆没,恐惧和凄楚涌上心头,感到清廷已到衰亡境地,不禁怨天尤人地叹道“古称灞柳风雪乃长安八景之一,可惜也有大煞风景之时!”
据清末任陕西高等学堂教习(即教师)的日本人足立喜六著,杨炼译的《长安史迹考》中,摘录留学长安的日本求法僧慈觉大师(即圆仁②)写的《入唐求法巡礼行记》卷3中记载他渡渭水南下,经灞水、浐水,而入长安的行程:“到高陵县渭桥过桥南行五里,到三家店佛殿宿。二十日早,南行二十五里,到万年县(唐长安城以承天门大街为中轴分为东西两部分,东部属万年县,西部属长安县)灞桥店中。斋后,从灞桥南③十五里到浐水桥,灞、浐两水向北流去,水色清。西行十里到长安城东章敬寺前歇。寺在城东通化门外。从通化门南行三里许,到春明门(即郭城东墙中间的一个城门)镇国寺西禅院宿。”据圆仁进长安的路线和方向看,唐代的灞桥大致在现在的灞桥附近,浐桥大致在今长乐坡以东现在浐桥的附近,西行上长乐坡,往西南到通化门外。另外,足立喜六在同一书中记载着他到西安城的路线:“由灞桥行十里许至浐桥,是即圆仁所谓之浐水桥,唯桥已非唐代所建,桥系石造,两端建立牌坊,与四面风景甚相调和。过桥复行峻陡坡道,抵十里铺,此坡在唐时名长乐坡,为东郭名胜之一。由此约行十里,即为西安街市,在坡道上已可望见省垣之东门与墙。在东门前,换乘绮丽马车,振作威令而入城。”在董长君同志的《浐河古今》一文(载《西安日报》)中也写道:“在十里铺下,原建有浐桥一座,后被损毁。”参考上述资料,除说明唐代东丝绸之路的起点,是出外郭城的通化门斜往东北行以外,关于长乐坡和浐桥的位置有几种看法:一、唐时的浐桥大致在今长乐坡以东附近;二、解放以前的若干年代的浐桥,则在今十里铺以东附近;三、唐时的长乐坡就是现在的长乐坡一带;四、另一说法,唐时的十里铺以东的高地叫长乐坡。究竟具体情况如何,尚待进一步研究。明代以前,由长安城东去的路线及古迹的具体位置也尚待考究。
唐末韩建改筑的长安城,移皇城东的景风门往东,为其东门。从这时起,往返东路,必须出入此门。明洪武初,都督濮英大加修造长安城(即元代的奉元城),筑了宏伟的四门,改称景风门叫长乐门(由唐时的位置约东移5000尺),到清代末变。明崇祯末年(1642左右),巡抚孙傅庭又筑了四门外的郭城。几百年间,在西安未通汽车前,东去时,行人车马一般都是出长乐门(即今大东门),过桥经东关正街、鸡市拐,往北折过更衣坊到长乐坊(这是路名,不是唐郭城北部大明宫原来的那个“长乐坊”);另一条路是出长乐门过城河桥即向北折,经唐弘福寺门前,再折向东经炮房街到长乐坊,都是从长乐坊出东郭的东稍门以后,斜往东北,经今跳伞塔南边,横过今金花落北路,往东过今长乐中路的职工医院背后(唐郭城东边通化门以北)斜向东北到十里铺,下长乐坡,过石造的浐桥,往东过官亭(清至今未改名),再折向东北过石造的灞桥。灞水中游以下,河面较宽,自古至今这里是唯一的大桥,东西往来的车马行人必须经过。浐水较浅,河面较窄,旧时代除在下游十里铺附近的较宽处建有大石桥外,在中、上游搭有便桥,照例是旧历十月一日前后搭,清明前后拆,天暖时,人和车马都从水中过。
1926年冬,西安围解,在西北局势稳定以后,冯玉祥率部参加北伐,曾预先在西安东城墙开辟了纪念孙中山的“中山门”(即小东门)。大约在1928年前后,西安通了往东去的长途汽车,直到1954年以前的几十年间,车马多从中山门出城,走斜向东北的中兴路(现在此路作废,大部分已被工厂占用),往东经今长乐西路及长乐中路职工医院门前,再折向东北经十里铺到浐桥及其东北面的灞桥。另外,西安通火车后,出原“中山门”(在今车站广场),顺北城墙沿陇海铁路往东北有一条路,也经十里铺到浐桥、灞桥,东往临潼(1936年,西安学生纪念“一二·九”往临潼向蒋介石请愿,就走的这条路,到灞桥边,被张学良劝回)。解放后,将这条路扩建为平坦的汽车公路,取名“华清路”,由火车站到灞桥这段是一条单行道,只能行由东往西的各种汽车和往来的公共汽车,由西往东的各种汽车则从长乐路走。
离“华清路”中段以北不远,有一处古迹是“安西王宫”遗址。安西王忙哥剌是元世祖忽必烈的正后所生,长兄早亡,次兄为皇太子,他在皇子中处于特殊地位。元世祖至元九年封他的第三子忙哥剌为安西王,镇守关中。大概是至元十年(1273),在元奉元城(长安老城)东北方修建了规模宏伟的安西王府城。这座王宫在今西安城东北约三公里处,与唐大明宫在东西一条线上,东距浐河约两公里,当地群众称它为“达王殿”,又叫“斡尔垛”。“斡尔垛”即蒙古语“宫殿”“城郭”或“行宫”的意思。根据《考古》1960年第5期中,关于元安西王府遗址的考察材料中记载:经勘测、钻探,发现王府的城基保存完整,全是板筑夯土。东西二城基南北长各603米,南城基长542米,北城基长534米,周长2282米,城垣的平面基本上是一南北向的长方形。城的四角向外突出,呈半圆形,可能原来有角楼之类的建筑。城的北面无门。东、西、南各有一门,各门只有一个门道。东西门的门道均宽5米,南门的门道则宽达12米。意大利著名旅行家马可·波罗(在中国生活了17年,在元朝做官,经常出巡各地)于至元十二年(1275)曾到过西安,在他的游记中,对于安西王宫有如下的描述:“宫甚壮丽,在一大平原中,周围有川湖泉水不少。高大墙垣环之,周围约五里。墙内即此王宫所在,其壮丽之甚,布置之佳,罕有与比。宫内有美丽殿室不少,皆以金绘饰。……军队驻扎宫之四周,游猎为乐。”可见当时的安西王府是一个庞大华丽的宫殿建筑群。在城的中央,有一庞大的夯土台基,高出现在地面两三米,台基上散布有大量砖块和琉璃瓦片,应是当年的王宫正殿的遗址。据勘察,正殿在今“秦孟街”(即以前的“秦孟村”)以北120米处。按《元安西王府遗址位置图》上的记载,在王府南城门外以西有块地方叫“秦家街”,以东有块地方叫“孟家街”,经过多年的变迁,后来这里开辟了一条东西向的短路取名“秦孟街”(在今东北部南北向的“东六路”南段的东侧)。安西王宫建成后,相隔84年之久,在元惠宗妥欢帖睦尔至正十七年(1357)还有人在这里住过,可见宫殿当时依然存在。随着元王朝的被推翻,安西王府也遭到了毁灭。新中国成立后,在1957年,对这座王府遗址曾进行过考古勘测,查清了范围,出土了许多建筑遗物,印证了马可·波罗记述的真实性。
现在将这条长街的各段分述于下:
一、长乐路
这条路因有古迹“长乐坡”而得名,1954年前后,在东五路东头的城墙开了新城门(实际是大豁口)往东修的一条公路。原是碎石路面,前几年已改为水泥路,路旁种的两排槐树已有一抱粗壮。这是由西安市繁华区经东郊到临潼的一条平坦、宽敞、整洁而美丽的林荫捷路,也是中外人士到“半坡博物馆”、临潼“华清池”及“秦始皇兵马俑博物馆”参观游览必经之道。此路东起今浐桥西,西止东五路东口的新城门,分“长乐东路”“长乐中路”和“长乐西路”三段,全长约12里。有4、5两路无轨电车和10、11、13、31、32、33、37等各路公共汽车,由市内繁华区到东郊浐桥以东的“纺织城”“水泥厂”一带,从清晨到夜晚往来奔驰。
(一)长乐东路
50年代后期,在半坡村附近的浐河上新建了一座“浐桥”,桥上整天行人车马川流不息。人们把从浐桥西头起,上“长乐坡”往西到“幸福路”(是一条北接华清路南至等驾坡公社的公路)十字,这一段柏油路,原来叫“长乐坡”,文化革命中也改叫“长乐东路”,但按路牌上指标是从“长乐坡”起到“幸福路”十字叫“长乐东路”。由长乐坡以东到浐桥,再到半坡村的公路是1957年建的一条柏油路面的直路。这条路以东的古迹和建设情况是这样的:
由浐桥东头起往东有一条东西向的“半坡村路”,此路以北有“梁家街”“永丰街”(民国至今名称未变)。路以南,在浐河东岸“半坡村”遗址的基础上,1958年建成了“西安半坡博物馆”。这里有一条北至梁家街、南至郭家滩的路叫“博物馆路”。半坡遗址是黄河流域一处典型的和比较完整的母系氏族的村落遗址,距今已有6000~7000年。遗址现存面积约5万平方米,分为居住区、制陶区和墓葬区。这是1953年春,在平坡村钻探时发现的一处新石器时代的村落遗址。从1954年秋至1957年夏,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进行了五次科学发掘,发掘面积有10000平方米左右。在居住区内,40多座不同形状的小房子分布在一座面积约100平方米的大型房屋的周围,这大型房屋是氏族集体活动的场所,小房子供氏族成员居住,房屋之间分布着氏族储藏东西用的公用仓库窖穴200多个,供集体烧烤食物用的露天灶坑,和两座圈栏。居住区东部有六座烧制陶器的窑构成公共窑场。这是我国目前发现最老的陶窑遗址之一。半坡人生前集体生活,死后埋葬在一起,在村庄北部的氏族公共墓地里,有177座成人墓排列整齐,头向一致,男女分葬,待遇相同。这些表明,半坡人生活于无阶级的原始共产主义社会中。还有儿童瓮棺73个,以及生产工具和生活用具约万件之多。此外,还有许多兽骨、果核和腐烂的粟(谷子)等。半坡人使用的生产工具中:石质工具有斧、锛、凿、刀、铲、砍伐器、磨棒、磨盘、箭头、网坠和纺轮等;骨制工具有刀、锥、铲、凿、针、箭头、鱼钩和鱼叉等,其中骨鱼钩上锐利的倒钓和骨针上的针孔都很精美,使人惊叹不已,真想不出当时是怎样制作的。他们的生活用具主要是陶器,可以分为水器、炊煮器、饮食器、蒸滤器等,有钵、盆、碗、壶、瓮、罐和应用重心原理的尖底瓶等,有细泥陶、粗沙陶、细沙陶三种,颜色主要是红色,其次有灰色和黑色。有些陶器底部有清晰的席纹和布纹。这说明了当时已有了席和粗布,可见先民在采集生活之外,已开始了农业和纺织生产活动。
这些陶器口沿外部,刻着简单、形状规则的符号,发现有22种,113个,可能是为记事用的,这些刻画符号具有文字性质。遗址大厅,是原始村庄居住区的一部分,面积3000平方米,可以看到当时的房屋有早期的半地下室和晚期的地面木架建筑两类形状,有圆形和方形两种,门都朝南,房子中间有一个烧火坑(可能是为烤食物、留火种之用),房屋的主要建筑材料是草泥土和木料。晚期的房屋结构匀称,屋旁有一个或几个储藏物品的地窖,是半坡人的公共仓库。围绕居住区有深、宽约五六尺,现存长度300多公尺的大围沟,这可能是为防止野兽入侵而挖的。通过对半坡博物馆的参观,可以使人们受到一次历史唯物主义和爱国主义的教育。
从浐桥以东起,半坡村路经过博物馆路十字,直往东,由它的东端折往北是通灞桥到临潼的公路,由东端折往东南,可到包括陕棉纺三、四、五、六厂和印染厂的“纺织城”与规模较大的水泥制品厂。
从浐桥以西到长乐坡前只有电车的一站路,路两旁主要是庄稼茂盛的农田,路南有近年内建的“西安水泵厂”,路北的一个村庄,民国年间叫小寨村,也叫长乐坡村,现在仍叫小寨村,在解放前,这里是土匪兵痞经常骚扰的地方。现在已修满新房,树木葱笼,一片兴旺美丽的田园景色,在村子附近的公路边设有供应生活用品的商店。
据说,几十年前长乐坡颇陡,没有行汽车的公路,只有一条东西通道,不仅陡,且窄得不能并行两辆马车,上下坡的车都须先向对方打招呼,一辆车拉上坡后,另一辆才能下坡。蓝田部分地方、长安县、西安市南郊及东郊一带往东去的车马行人经常要从这里经过,再折往北过浐桥和灞桥东进。解放前,长乐坡下没有良田美景,而在路两旁的壕沟和洼地上,芦苇蒿草丛生,土匪、刀客、兵痞出没其中,经常拦路抢劫,所以每到傍晚就没行人了,即使在光天化日下,单身也不敢从此地过。据说坡下的壕沟里是抛弃小孩尸体及掩埋乞丐、穷人的地方,因而野狗常去吃尸体,到处可以看到枯骨。
解放后在这里开辟的长乐坡车道,既宽阔且斜度小(现在公路两旁的坡,还有四五层楼房高),畅通汽车、电车。上坡后往西,到长乐东路的西口这一段仍有点坡度,公路南北两边是长段高坎,越往西,坎越低,逐渐与平地齐,两边的长坎上没有建民房和商店,而是黄河机械厂、西北光学仪器厂等大工厂的后墙,墙外在高坎边种植成行的洋槐和杨树。公路两边的人行道旁各有小渠,坎上边工厂的废水从渠中往东流入浐河。高坎下公路两旁植有已长大的法桐和洋槐两排树。柏油路光亮清洁,林荫道旁的坎坡上青草如茵,杂花似锦,渠水低吟,除有行人车辆往来,没有街市的嘈杂扰攘,在这里人行道上散步,确实感到心旷神怡。
“长乐东路”的西口与“长乐中路”的东口交接处是“幸福路”十字。幸福路的南段到陕西钢厂,北段到火车东站止。
(二)长乐中路
从幸福路十字起,往西经万寿路十字,再西到金花北路(此路往北经胡家庙东边到华清路,南通韩森路)的十字,这一条路名“长乐中路”。从它的东口外附近起渐无坡度,往西地势平坦,到幸福路十字这一小段,路的南北都有些商店。
大致从今“长乐中路”中间的“职工医院”附近起,往西到“长乐西路”的西口(即东城墙东北部的豁口外),这一段路在唐长安城郭城东北部的“通化门”内“兴宁坊”及其西的“大宁坊”南沿以内。从这条路中间起,在南沿往西一带(兴宁坊内东南),曾有唐佛寺两处,隋佛寺一处,再西在大宁坊东南角有唐佛寺一处,大宁坊西南角曾有过唐官署和唐道观,这些寺院名称不详,遗址也荡然无存了。
“长乐中路”中间是绿化地带,种植着三行白杨,两旁人行道上方格砖铺地异常清洁,并植有双行法国梧桐,已有一抱粗,林荫道极清爽美观。
由这路的东头起往西,路北情况如下:
“长乐中路”的东口往西,临街有一段是“西北光学仪器厂”的一长排砖砌的后墙,接着是规模较大的“韩森寨加油站”,由此往西依次是:一幢二层楼房,内设“西安市新城区轻纺工业局科技研究所”和“新城区服务总厂韩森寨修理部”;一长排三层楼内设有“西安市新城区韩森寨税务所”“长乐中路邮电所”和紧挨“万寿路”十字的“万寿餐厅”。
“万寿路”大约是60年代新辟的一条南北向柏油路面的公路,北段大部分是庄稼地,经“长缨路”东口到东北郊的火车东站。南段经“韩森路”东口,“韩森寨”(因“韩森冢”而命名。据传,冢本为秦始皇的父亲庄襄王“子楚”的陵墓,前207年项羽入关,发掘秦先王陵墓,当时父老为怀念对待百姓比较温和能体恤民力的庄襄王,所以诡称此墓为“韩森冢”,并说“韩森”是秦国名医,人们为纪念他,负土垒成大冢,其实墓内没什么宝贵的东西,才免于被掘,从此就讹传此陵为“韩森冢”,至今此冢还在)、“咸宁路”东口到“建工路”东口和“西影路”(因路边有“西安电影制片厂”而命名)的北口相衔接。这条路的位置在唐长安城的郭城东墙外不远,因这里曾有过唐“万寿寺”而命名。据《西安府志》中记载:“万寿寺”在长安古城灞城门外一里,本梁萧岑宅,隋文帝立为“延兴寺”,唐中宗李显改为“永泰寺”,唐宣宗李忱大中六年(852)改名“万寿寺”。这座古寺早已毁灭,遗址在今万寿路南段纬十街西安市28中学附近,尚存砖结构的“万寿塔”现在该校址范围内,已向东倾斜约70多度,快倒塌了。
长乐中路的路北,从万寿路北段的南口十字起,由东往西:临街没什么建筑,到“公园北路”南口的一段只是一排砖墙,是“西北光学仪器厂”的南墙,厂的东墙及厂大门在万寿路北段内,北墙在“长缨路”,西墙在“公园北路”,这座规模很大设备现代化的工厂约有两三千工人。“公园北路”的北口接东西向的“长缨路”东段。在此路的南口内,路东为西光厂的范围,路西有几幢四五层的高楼为西光厂和黄河厂的职工宿舍区。由南口往西转的拐角处一幢三层楼,是“中国人民建设银行”,其西为二层和三层的两排宿舍楼,后边还建有四层的宿舍楼,紧西是一长段红砖墙,是“中国航空公司器材供销公司西北分公司”的范围,这是一座几乎全安装着玻璃很美丽的五层大楼,公司为了待业青年,1982年在大楼旁设了规模较大的“知青商店”,共有新平房11间,其中有“烟酒副食”“五金交电”等铺面。公司的西墙外,原是庄稼地,1982年在这里新辟了一条土路,还将继续往北开辟,目前还没有定路名。在这条路口内,路西新修了一幢六层高有全镶玻璃走廊的漂亮大楼是“西北电力建设局招待所”。其西过一段菜地,正在为“中国机械设备进出口公司陕西省分公司”修建高层楼,后边已建起了一排六层高的宿舍楼。从这里起往西,人行道边是一段临时用砖垒的矮墙和已很破烂的矮土墙,墙内全是长满荒草的空地,这是已被某单位圈下将进行基建用的地皮。接着一段矮旧土墙后面全是的菜地,与之相连的一段荒草地上,离人行道较远的北部正在建六层高的宿舍楼,临街的大楼尚未动工,这是“陕西药材局”的地方。从这里起往西,直到长乐中路西口与“金花北路”北段(也叫苗圃路)的南口止,临人行道边是一长段矮旧墙,墙内全是大片荒草地,这是已被征用将进行基建的地皮。在金花北路的北段内,东西两边已建有若干幢职工宿舍楼。
“长乐中路”路南的情况如下:
在万寿路南段的北口,十字以东,修有一幢五层楼,是“西安市第一建筑工程公司第三工区、第一建筑工程公司职工学校”和一幢两层楼是“长乐百货商店”。接着在十字口东拐角上建有“黄河俱乐部”(是万寿路黄河机器制造厂的),其中有剧场,经常在这里放映电影、演戏。十字的西拐角建有直角形六层高大楼,在十字口内面的东部设有“国营黄河机器制造厂产品展销门市部”,在十字口外面的北部分是“中国人民银行西安市分行韩森寨分理处”。其西,临街由东往西一排有五幢三层的楼房,各幢长楼间有一通往后面的走道,除在第四、第五两幢之间有出售农副产品的“集市贸易市场”外,有的楼下一层设有“长乐东路粮店”“长乐百货商店”及五金交电、副食、土产门市部。在街边这些楼的背后往南,大约有七幢三层的职工宿舍楼。上述建筑群楼房全是50年代苏联专家帮助设计修建的,有红色或灰色,盖瓦带屋脊的房顶,没有阳台,窗子不大。楼西有条不长的“康乐路”,此路北起“长乐中路”东段,南止“韩森寨”以北的“韩森路”东段。临康乐路北口建有四层楼房是“中国人民银行西安市分行长乐中路储蓄所”。北口转角处的四层楼为“黄河服装部”,由此往南,两边全是三层的宿舍楼,其中有能映电影和演剧的“西光俱乐部”。康乐路的北口外往西,临街又是一排一层的四幢宿舍楼,背后还有若干幢三层宿舍楼,都没阳台,这些楼可能也是50年代建的。楼西侧是1982年新开的一个豁口,正在拆旧房平整路,打算从这里往南修一条路经过“动物园”。豁口紧西有没阳台的四层宿舍楼和“东方红百货商店”的一排二层楼,其后有四层的宿舍楼。再西是“职工医院”。
在长乐路的路南,这算是唯一规模大、设备好的医院,虽是为西安光学仪器厂职工开办的“职工医院”,但也接受一般急诊患者。解放前,长乐中路的西段已有一条不大宽的碎石马路,国民党军队在这里设了“兽医医院”,解放后接收了这个医院加以修理,新成立了西安市第三医院,50年代后期,该院迁移到西大街路北公安局紧西今市卫生局的地方(文化大革命中三院又迁到安康),将在城内社会路的职工医院迁来这里,到60年代初,将院址扩充,增修了楼房,改为西光厂的“职工医院”。院址的位置大致在唐长安城郭城东墙北部的“通化门”稍北。在通化门与郭城东墙中部的“春明门”之间的城墙外(即兴庆宫东边夹道墙外)一块地方名“金花落”,至今这个地名仍在。据《咸宁县志》载:“金花落在兴庆宫之东,俗所传盖卫士所居。”唐代被奴役的卫士所住的这大片地区,今天不仅建设了供人民游乐的动物园,还建设了一些住宅楼。
由“职工医院”往西,依次是:“国营红华仪器厂”,大门内两边临街都是60年代初建的较好的长排四层楼房,其西前后建有简易式的六幢四层楼,是这个厂的家属区。楼西有条短半截窄巷通往家属区。巷紧西侧有1965年建的四排不长的两层楼房,原是“装甲兵干休所”,现在仍是省属“干休所”之一,房子虽旧些不如现在政府为老同志修的好,但院内有许多树木花草,整修得精美,景色颇幽雅。接着的是1982年建的某部队的办公大院,大门两边临街是三层楼,院内修有五层大楼,里外这些楼房都很漂亮。由职工医院往西到这里的一长段人行道上,靠墙边都设有矮的红色钢管花栏杆,围着一排翠绿的水松,格外显得路上整洁、清新。近年内新建成水泥墙面的五层大楼和五层宿舍楼都很漂亮,这是“陕西省第五建筑工程公司”的范围。楼西是南北向的金花路十字,也是长乐中路的西口。“金华北路”也叫苗圃路。由十字这里往北经“长缨路”十字、“胡家庙”东侧到“华清路”止。金花北路由十字往南到“互助路”的东口和“韩森路”西口相接,再往南则是“金花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