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骆可
一、
2007年6月19日。
对面的男生宿舍楼上演了肝脑涂地的一幕。数以几十计的窗口纷纷敞开,上百个暖水瓶从空中飘然而下,随着内胆的碎裂,与地面碰撞出巨大的轰鸣声。我倚在窗口,发出喜悦的尖叫。
小朵小朵,你说我们以后毕业也会这样惨烈吗?
白小朵白我一眼,丢下一句神经后,就飘然出屋了。
是啊,白小朵怎么会对这些凡尘俗事伤神呢?能让她伤神的怕是只有段飞这一个神仙了。可我,为什么会对毕业这个词那样忧伤呢?
想了半天,我很沮丧地不得不承认,因了阮小天这个小混蛋。
等我再次趴到窗口等着看宿舍管理员大战毕业生时,阮小天大侠出现了。前一秒还出现在开水房里的红色暖瓶,此刻正在他的手里呈抛物线的姿势华丽坠落。紧接着,一地的银色碎片,让我想起一败涂地这个词。
阮小天被拉去学生处砍头,我趴在宿舍窗台上,看着屏幕上的段飞两个字不知所措。
我回短信。小朵她不在。
马大哈白小朵五一放假回家,手机在火车上为小偷事业做了贡献,回来后便死皮赖脸地和我电话分工。她在时她用,费用她出50%。我死活不干。那我再帮你搞定阮小天。我刚想摇头,在听到阮小天三个字时,像影碟机卡了壳,脖子一下子停在那里动弹不得。
武侠书上说,功夫再厉害的大侠也会有死穴。只要抓住要害,就能决地反击,反败为胜。而我的死穴,便是阮小天。
而阮小天,因为暖瓶事件,被记大过一次,重修一学期再发毕业证。
我欢呼雀跃。发誓毕业时一定买十个暖水瓶留作纪念。白小朵又白了我一眼,说了句不可理喻后,开始在我的手机上手指翻飞。
二、
段飞并没有白小朵说的那样神乎其神。她说我这叫嫉妒。我回嘴,审美眼光不同而已。可不管怎样,段飞的出现还是在不大的校园里出现了不小的骚动。
白小朵既喜又怕。
喜的是有那么多人羡慕她有那样一个英俊出色的男友,怕的是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狼多肉少。不用解释,那些狼就是和她同吃同住同出现在一栋宿舍楼里的女生。
白小朵飞快下楼,用比拆弹高手还快的速度,将段飞掩护进楼,坐在床上直拍胸脯。我靠近门边,满手泡沫地站在那里。
阳光下,段飞的轮廓像被渡了一层金色的光,耀花了整个宿舍的光景。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一下子让我想起阮小天那两颗虎牙。
等到段飞和我全都笑到嘴角酸涩,白小朵才想起没有相互介绍。我是段飞,这是……
沈若若是吧。
你怎么会知道?白小朵张大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段飞指了指桌上随手翻开的书,呶呶嘴,上面写着。
可是可是,屋子里那么多人,凭什么就是她的?白小朵不依不饶起来。
我说是第六感你信吗?段飞冲我眨眨眼,我在对面想笑又不敢笑。白小朵急了,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段飞大笑。指指书,又指指我,说上面贴着一张大头贴你没看到吗?
那是我当初跑了N多地方,摆了N个POSE后,照出来准备送给阮小天的。结果,在送的途中出了意外。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意外。只是在我一脸期盼地将大头像送给阮小天时,阮小天很酷地丢下一句阴魂不散后,鸟都没鸟我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于是,我被白小朵那丫头笑了整整一个星期。说那阮小天到底是内酷还是外酷啊!我想都没想,条件反射般吐出让我抱恨终身的四个字:裤头的裤!
结果,在我龇着牙一回头,看到阮小天比紫茄子还紫的脸。我飞快从阮小天的视线里消失掉,说白大侠,全靠你了!
三、
311因为我,成了牛逼寝室。
要怪就怪宿舍楼的豆腐渣工程!明明是男女分楼,却弄得几步之遥。
楼与楼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近到这边放个屁那边都会听到。当然,这有些夸张。可我那天真的在宿舍里看到对面楼里的阮小天正对着电话有说有笑。而从他的面部表情上,我敢肯定电话那头百分之一百零一是个女生。
所以,我将宿舍里的低音炮冲着阮小天的宿舍方向开得震天响。比三级地震还要嚣张恐怖。我剑拔弩张的和阿信一起死命唱着: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
结果,可想而知。管宿舍的“舍太君”怒气冲冲地冲向三楼,一个河东狮吼,我就灭火了。
于是乎,舍太君成功的将低音炮从我们宿舍虏获到她楼下。再于是乎,一干大侠回宿舍后,发现用他们的血汗钱买回的东西不见了,集体浩浩荡荡向楼下进军了。
我跟在白小朵屁股后面,很想弄明白狼牙山五壮士,当时到底有没有可以不跳崖的可能,而前面那五名烈士又知不知道自己会脑袋搬家,身首异处。
等他们发现太岁头上动土是多么不知死活时,已经晚了。舍太君五官错位地站在整个宿舍楼大门口,气势如虹地咆哮道:反了反了,还反了你们了!
自此,前面那五位壮士知道了什么叫以卵击石,自不量力。也终于肯面对低音炮由于阮小天而彻底与他们拜拜了。
事情的结尾以311全体人员记过一次通报批评收场。沈若若三个字以势不可挡的姿态高高地悬在最上面,斩首示众。
四、
沈若若三个字已经因低音炮事件而一日千里,红及一时。走到哪里都有无数的眼光嗖嗖而至。
我由刚开始的沾沾自喜慢慢变成夜夜失眠。梦里阮小天坐在低音炮上打我面前呼啸而过,然后是舍太君那张千沟万壑的脸。
所以,我必须将沈若若这响当当的名号彻底铲除。
浓浓夜色里,我使出吃奶的劲儿对糊在墙上的大纸痛下毒手。结果学校早料到了我的雕虫小技,任我跳断了双脚也无济于事。
此刻,我多么希望自己是姚明鲍喜顺啊!再不济有个梯子也成啊!又或者我会念个蘑菇咒什么的,出现个神仙救我于苦难。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关口,一双大手自我头上掠过,轻而易举将沈若若三个字生生抠了下来。
哇,神仙显灵了!等我慌忙回头看看神仙长什么样,到底帅不帅后,段飞正冲我好看而宽容地笑。
原来,白小朵家的神仙走错庙门了。
由于我的多次瞎抓,最下面的白小朵三个字,如今只剩下“日小木”在那儿孤零零地挂着。
我说段、段神仙,你可不可以为我保密?
我以为段飞会像阮小天那样趁机讹我一把,又或者表现出很为难的样子,因为我和他前后加起来才见了两面,而且往往面相善良的人都会内心奸诈。
可眼前的段飞却只是轻轻拍了下我的头,小若,我们去走走好吗?
小若?他叫我的小若。而阮小天每次见了我,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死丫头死丫头地叫着。
如今一句小若已让我飘飘然。只是,为什么我会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五、
由于没人亲手抓到手脖子,那张面目狰狞的大字报已被人揭走。我又开始哼起小曲趴在窗台上调戏开对面楼的阮小天。
想要买酒来浇忧愁,却懒懒不想出去走。想要来一包长寿烟,发现我未满十八岁。是不是我的十八岁,注定要为爱情流泪。
白小朵突然疯狗病发作,捶着桌子说别唱别唱了!难听死了。她已经对着我的手机发了一下午的呆。
我正唱在兴头上,被她这一吓,最后一句生生卡在嗓子眼里,上不来下不去,憋得满脸通红。阮小天伸出张大纸牌,上面用粉笔写着:哥们咋了,让人给煮了?
我气结,挥着拳头朝他做了个欠扁的动作。再回头,白小朵已经不见了,留下我的手机在欢快地高歌。
段飞的短信。
白小朵已经一个月拒绝支付我的手机费用,也已由拇指一族变成发呆一族。
我不知道她和段飞之间出了什么问题,我只知道阮小天那小混蛋还不肯乖乖就范。
其实,我很好奇段飞会发来什么。会不会像遇到我那晚轻轻拍她的头叫她小朵,又或者会不会让她坐在高高的秋千上,说别怕有我。
当时,我很希望陪在我身边的那个人,会是阮小天。也很多次将白小朵三个字辗转咽回到肚子里。可那晚的月色太美,段飞的眼神太过温柔,让我忍不住不想破坏掉这一切。
我咯咯笑着从高高的秋千上一跃而下,段飞惊慌失措地飞扑过来接住我。那一刻,我在他的眼里看到自己波光鳞鳞的双眸,却没有心动的感觉。
所以,当白小朵呼天抢地问我大半夜跑哪儿去鬼混时,我将段飞两个字转了几转,终没有出口。我不能让这些无端小事葬送了擒获阮小天的大业。
就像现在虽然我很想知道短信的内容,可我还是忍住了。为了让白小朵继续出那50%的手机费用。
我对黑着脸回来的白小朵说你短信,白小朵的脸上便立即晴空万里,彩霞满天。
六、
世界真大,缘分真少。
屁大点儿的校园,阮小天总能与我擦肩而过。哪怕我这边看他穿戴整齐准备出去,那边飞奔下楼却早已不见他的踪迹。再比如我眼看他进了食堂,却拿着饭盒横晃了整个中午依然抓狂。
可我再一次意外遇到白小朵家的神仙——段飞。
操场边上,我终于逮住机会,死皮赖脸抢下阮小天的衣服抱在怀里,声嘶力竭地喊着阮小天加油!阮小天进球!
结果,阮小天在我的加油声中一跤摔了个狗啃屎,有人在我身后拽拽我的衣角,轻声唤小若,小若。
我张牙舞爪地说真巧啊,又遇到你!段飞就那样好看地笑了,亮亮的眼睛下弯出两个轻轻浅浅的酒窝,原来男孩子有酒窝竟是那样漂亮。
他说小若,你随我来一下。
我真恨自己怎么轻易被段飞的温柔眼神打动,怎会乖乖地跟他走掉。如果不是那样,一切又会不会不同?
段飞拉着我的手穿过重重人群,不理会那些垂涎三尺的贪婪眼神,来到一棵丁香树下。
我心急如焚地傻笑,怕回去后阮小天已成功跑路。段飞却什么也不说,只是那样温柔地看丁香花瓣渐渐落满的我肩膀。恍惚间,我以为阮小天在冲我深情凝望。
可不等我花痴完,就听到白小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以及一个决绝的背影。
我在宿舍里作揖作福,白小朵躺在床上死不瞑目。
我说白祖宗我真的是在操场上遇到段飞的,他除了叫了声小若外什么都没说,他一定是想拜托我在你面前说他好话。任我好说歹说,白小朵依然永垂不朽。
好吧好吧,如若我沈若若撒了半句谎,让阮小天妻妾成群,儿孙满堂。
这回,白小朵终于起死回生了。而我快直接阵亡了。
七、
白小朵又开始在我手机上手指翻飞,我也再不用担心偶遇段飞。哪怕我真的心中没鬼。
阮小天那小混蛋天天对着手机眉开眼笑,我说小朵,要让我知道那个和他发短信的女生是谁,我准让她脑袋开花,死无全尸。
白小朵对我的话毫无反应,已经进入忘我境界,对着手机屏幕一个劲傻笑。
我一个人趴在窗台上无聊[穷极,穷极无聊。
段飞伫立在女生宿舍楼下长时间地深呼吸。难道,白小朵发短信的对象不是段飞?
我回头,白小朵止住了笑,盯着手机出神。然后深深望我一眼,转身飞奔下楼。等我再去寻段飞身影,只见对面楼的阮小天正伸直了脖子朝我们这边张望。
我手里挥着小旗,贼眉鼠眼地问:阮小天,你是在找我吗?阮小天很没素质地白我一眼,依旧像长颈鹿一样东张西望,说小朵呢?
小朵?他叫她小朵?!
我摇着小旗的手突然不摇了,望向阮小天的眼神此时只剩下黑白两色,短短一瞬间,终于明白任我如何努力都打动不了阮小天的原因所在。
不是他的心有多坚硬,而是他的心系所在,不是我。
我飞快扑向桌上的手机,收信箱已经删得空空如也,这是我和白小朵的约法三章,为了体谅我们这些孤寡老人,用完手机不得留下任何让人作呕的肉麻短信。
所以,当白小朵脚步轻盈地飘然而回说我和段飞完了时,阮小天三个字在我嘴边转了又转后,换成让所有人都精神崩溃的四个字:可喜可贺!
说完后,白小朵刚才还明媚的脸忽然就阴晴不定了,而我偷偷躲在被窝里发起了洪水。
八、
失恋的人都是可耻的。
没有人会相信曾把段飞当作神仙一样供着的白小朵,会主动踹了他。然而,事事难料。
当满树满树的丁香都落尽了繁华,我再一次在校园里遇到段飞。
我说兄弟你要挺住,自己竟先忍不住哭得稀里哗啦。
夕阳漫坡中,段飞不知所措地看着我哭成个泪人。我说段飞,是我不好,没能让你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段飞一听扑哧一声乐了。说你就为这个哭吗?
我用外套袖子胡乱抹抹眼泪,不然,你以为什么?难道告诉他,白小朵当初口口声声说帮我搞定阮小天,结果自己先起了贼心,揭竿起义了吗?而我让人卖了,还帮人数完纸币数钢蹦儿。
想想真失败。
所以,我说段飞你可以帮帮我么?
校园里,我开始拖着段飞的手四处横行,宿舍里故意对着阮小天的窗口很大声地给段飞打电话,然后在白小朵疑惑的目光中绽出最美的笑容。
段飞说小若你再这样下去,我怕我会假戏真做怎样办?我笑啊笑的,却在阮小天远去的背影中,忽地落下泪来。
我说段飞我真的很难过。
段飞望向我的眼像潭深井,我在里面看见有大颗大颗的泪珠自眼角汩汩而下。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如今,我不再有事儿没事儿趴到窗台上调戏良家妇男,阮小天却开始天天像丢了魂似地朝我们这边张望。
我忍痛扯下新买的床单蒙到窗上,用胶水贴一关公在上面。我没有权力阻止阮小天喜欢白小朵,但我总有权力不让你把我们这儿当动物园吧!
白小朵也不恼,在我手机上群魔乱舞。
我生气也没办法,谁让当初说好包月她出一半费用,看在钱的份上,再忍几天就到月底了。看你们还能猖狂几天!
段飞好脾气地笑,说你就没想到没有手机人家还可以见面?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只知道大雨天里,我一个人坐在偌大的阶梯教室里,看着阮小天在外面冻得瑟瑟发抖高唱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
哼!和我吹胡子瞪眼也没用!整个阶梯教室的座位已被我用几卷手纸铺开后成功占下。任他在门外大声叫着沈若若、沈若若!
我面无表情地回一句:本人装死,有事烧纸。阮小天刚才还一脸的叵测立即五光十色起来,说句沈若若你继续后拍拍屁股走人了。
我在那儿乐啊乐的,突然就不乐了,任两颗眼泪生生砸了下来,印染出这个季节最惆怅的颜色。
九、
段飞开始频繁出现于我们宿舍,万众瞩目下,说小若你要多吃蔬菜,按时睡觉。我顶着两个黑眼圈一个劲地点头,然后将安大妈烤肠快速塞进嘴里。
白小朵躺在床上将耳机的声音开得震天响。段飞你以后每天都会来看我吗?会吗?我死命盯着段飞的眼睛想笑又不敢笑。
段飞弯起嘴角浅浅地笑,拍拍我的头,郑重而又坚定地点头。会,我会!
如果不是事先安排好情节,如果不是我对阮小天念念不忘,在段飞那深邃而柔情的目光下,我想我会忍不住当真。
白小朵忽地从床上坐起,眼神幽怨地看了一眼段飞后又轰然倒下。我看到有什么东西在她的眼角一闪而过。
那一刻,我开始犹豫。白小朵已经有了阮小天那新欢,又何必去在乎段飞这旧爱?又或者我现在告诉她我们只是在演戏,她又会不会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可我却什么都没说,看着白小朵瞬息万变的脸,悲从中来。
我想肯定是白小朵告的密,不然阮小天怎会在细雨微歇的校园小径上与我们狭路相逢。
沈若若,你怎么可以朝三暮四,朝秦暮楚?阮小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嘴脸。
你看,这都什么人!我就纳了闷了,哪怕他自己不能让我暮,我就失去了暮别人的一切机会,而他还能对此振振有词!
所以,我很大声地回嘴:我就是暮别人了你怎么着吧!
阮小天很出人意料的哑火了,然后深深望我一眼,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
我本想摇头的,我做了那么多不就等这一秒钟吗?可就在我准备将脖子左转的一瞬间,阮小天的电话死命地响了起来,白小朵的声音划破了我心底的最后一处伤口。
我说是,你不祝我们白头偕老,洪福齐天吗?
阮小天拿电话的手僵在那里,仿佛我说了什么外星球的鬼话。我拉起段飞的手艰难地转身。
我知道这一转就是残局,这一转自此天涯。
可我必须转身,我不可以在阮小天面前哭。他见到的永远都是我冥顽不灵的一面,却看不到我轰然泪下那一幕。
小朵,你又何必撑得那样辛苦?
我说如果流水能回头,请你带我走。段飞就在我那碎裂的目光中,生出心疼。
十、
十一月的北方已经开始刺骨的冷,我躺在被窝里听白小朵发神经地一个劲换手机铃声。
白小朵已经不再和我电话分工了,她新买了电话,而我的手机已经欠费整整一天了。
隔着雾气的窗口,我听到对面楼的男生宿舍正在开party。阮小天由于表现良好,可以提前解除处分,提早离校。
我望着桌上的暖水瓶发呆。
多久以前,我曾倚在窗口,发出喜悦的尖叫。说小朵小朵,我们以后毕业也会这样惨烈吗?
如今,白小朵早没了当初的那般鲜活,手指在电话上胡乱按着,按得我心烦意乱。
自从上次的狭路相逢,阮小天每次见到我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而我,总是倔倔地站在那里,留一个背影余他。然后,在星光满天的夜里,说段飞,小朵她很想你。
没错,在白小朵将手机彻底还给我那一刻,我便知晓了一切。包括那些隐藏得很好的心事。
手机卡中,段飞的名字突兀地横亘在那里。小朵,你那晚的样子真美。只一句,便泄了所有的心事。而这些话,怕是小朵早已悉数明了。
而我,在这场爱情中也已然长大,懂得体会,学会尊重。对段飞最后说如果一个人的隐忍可以成全三个人的幸福,他会试着做的话不点明,不道破。
只是,阮小天,我现在才对白小朵说,请你告诉阮小天我依然爱他,还来不来得及。
未完全清空的垃圾箱里,小朵说你要加油,喜欢小若就要让她知道。而你这个很笨的笨蛋,竟然说你只是不知该如何表达。
我的眼泪就那样生生落了下来,渗进干裂的缝隙中,染出朵四散的花来。
我以为我会大喊大叫着冲到对面楼,说阮小天死混蛋为什么不早说?!又或者跳到白小朵的床上咬她两口,她害得我好苦。
可不等我付诸行动,阮小天竟然抱着个巨大个的暖水瓶,很拉风地再一次出现在对面宿舍窗口。只是这一次他没有立即撒手,而是很嚣张地冲我大喊,沈若若,你到底还要不要理我,如果打算继续和我牛逼到底,我就瓶毁人亡给你看!
我的天!地球毁灭了吗?人类灭绝了吗?竟有这样和女生表白的男生吗!我要是让他看出我的惊喜我才是脑袋被猪踢过!
可我,可我竟很没出息地笑出了眼泪。如果此时你恰巧路过我们学校,看到一对傻冒男女在两栋宿舍里又哭又笑,那么请你忘记,那个女生肯定不是我。
她说她叫沈若若。她说请你告诉阮小天我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