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岗位,别人看一眼都心惊胆颤,他却整整坚守了近30年。
有一种职业,无数择业者望而却步,他却说:“如有来生,我下辈子还干这一行。”
他,就是全国优秀人民警察、陕西汉阴县公安局副主任法医师刘传品。
他常年奋战在远离鲜花和掌声的地方,与凶残狡猾的犯罪分子斗智斗勇。常人看一眼都心惊胆颤的那些惨不忍睹的恐怖血腥场面,而他不仅要经常面对,还必须对伤残活体采取紧急救治,对污秽不堪的尸体进行一丝不苟的检验,并做出科学权威的法医鉴定。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同志们都说,他的工作最苦、最脏、最累,最让人难以忍受。而行伍出身的刘传品从西安医科大学临床专业毕业后,自1982年只身创建汉阴县公安局法医室起,一直干到现在,成为全省公安系统在岗法医中工龄最长、年龄最大、经验最多、业务最精的专家。
一
谈起基层公安工作的感受和对刘传品的评价,汉阴县副县长、县公安局局长邱祖满并未因刚荣获全省平安县创建第一名而显轻松,他快人快语:“我们基层干警常常没有周末,没有节假日。无论狂风暴雨,还是酷暑严寒,无论白天黑夜,还是山高路远,哪里发了案,就得迅速赶到哪里。因为保一方平安是我们的天职!在我们公安队伍里,刘传品就是标杆一个!”“做法医就必须不怕苦,不怕累,不怕脏,不怕臭,因为它是很神圣的工作。组织和领导把我放在这个岗位上,是对我的充分信任。我必须实事求是,必须一丝不苟,必须对党和人民高度负责,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和懈怠!”在汉阴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法医室采访刘传品时,他的果敢,他的坚毅,他如炬的目光和掷地有声的话语给我以强烈的感染。
在我们感受生活的和谐与安宁时,刘传品和战友们却常在难以用语言来描述的血腥和污秽中,与犯罪分子斗智斗勇。
2006年7月15日晚,位于汉阴县凤凰山主峰的铁瓦殿发生十人被杀的惊天命案。现场的惨怖几乎超出了刑侦民警们忍受的极限。为了尽快破案,把穷凶极恶的杀人犯绳之以法,刘传品和战友们不分昼夜地和十具伤残不堪的死尸零距离接触了四天。因为他得认真对每具尸体进行检验,推断致伤物和死亡时间等等。现场的所有蛛丝马迹他都要详细勘查,仔细甄别后共提取检材198件,逐一筛选检验后送省公安厅做DNA鉴定。通过反向亲子鉴定,确定邱兴华为本案的重大嫌疑人。
接受采访时,刘传品没提出现场的艰辛,只是对这次出现场自己所做鉴定提取的生物检材表示满意。这不仅是因为后来公安部专家组复勘现场时,对刘传品所做尸体检验、物证提取的严谨细致和科学准确给予了充分肯定,更因为凶犯最终被抓获后庭审时的口供与他在现场所做鉴定报告相符一致。
邱祖满局长回忆当时侦破情景时说:“我们在海拔2000多米的山庙里昼夜工作,肩负着尽早破案的巨大压力,抵抗着早晚几十度的温差,困乏之极时就在被害人的尸体旁席地坐一会儿……但最累最辛苦的还是刘法医,我们每个人都对他十分钦佩!”“我身为一名法医,就必须得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恶劣环境。这是工作性质决定的,由不得你。”刘传品的坦然和豁达,让我由衷敬佩。几十年的法医工作,早已把他锻造得钢打铁铸一般。
1995年7月,该县南部山区塔岭乡发生一起爆炸案。接到出警命令后,当时因中暑正在打吊针的刘传品,拨下针头背上法医勘查箱就和同事们一起赶往现场。先是坐车走了50余公里的盘山公路,又是步行20余公里的羊肠小道。盛夏的太阳像烈火一样烤在身上,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裳。到达现场后,他虚脱得几乎站立不稳。现场地上、墙上、树上,到处都是被炸药包炸碎了的人体残骸。因天气炎热,尸块上满是米粒大的肉蛆,恶臭迎面扑来,令人无法接近。可是案情就是命令,尸检就是责任。他强忍身体的不适,换上工作服,迎着恶臭,捡回一块块尸体残骸,按体位拼接后一一作了检验。当他完成尸检脱掉法医塑料防护服时,袖筒和裤腿倒出的汗水浇湿了脚下一大片地,而他的脸颊被捂罩得通红,手和脚却被汗水浸泡得发白。他只身躲到僻静处,脱掉衣服,大字朝天地倒在潮湿的地上,任身体的燥热和酸痛慢慢地散开。
县公安局刑警大队队长罗峰介绍说:“你别看刘传品是条硬汉,他的心思可细腻着呢!每次出警遇到尸体高度腐烂的现场,为了尽量不影响同事们办案的心绪,确保办案质量,他总是坚持独自完成现场尸检等工作。有时连我们都感到惊讶——他每次出现场时哪来的那么大的勇气和毅力?”
2002年双坪乡清溪村发生一起死亡案件。接到案情报告,刘传品与民警步行百余里山路赶到现场。由于死亡时间与报案时间相隔40余天,人已埋在土中,尸体掏出来时,表皮发绿,伸手接触尸体,腐肉渗着尸水就似烂泥般垮下来,恶臭熏得在场人眼歪嘴斜,围观的人都捂着鼻子跑开了,但刘传品仍一丝不苟地进行尸体检验。在发现死者确无中毒和骨折等征状后,刘传品审慎作出了排除他杀的鉴定结论。尸检毕后,为避免把腐尸的恶臭带给同志们,他又一次独自步行百里地返回县城。回单位后,长途跋山涉水使他的双腿肿如桶粗,双脚底打起的血泡早已磨烂,加之腐尸毒性的侵害,他这个钢铁硬汉终于病倒了。
对工作极端地负责,在业务上精益求精,这是刘传品的品格。2004年,汉阳镇泗发村树林里发现一具焚烧过的尸体。刘传品立即赶赴现场进行尸检。检验总是细致入微的他发现裹在尸体上烧焦的内裤里有一烧成炭状的身份证残片。通过仔细辨认,弄清了持证人的姓名和住址。掌握这一关键证据后,县刑警队顺藤摸瓜,顺利侦破了这一命案。
从事法医工作来,刘传品已参与勘查各类案件现场3700余次,检验各类尸体1821具,活体损伤检验1416人,物证检验2817件,出具法医鉴定书2728份,没有出现一例责任事故。
二
“作为一名法医,我深深体会到自己的职责绝非仅仅是为侦破案件提供可靠依据,更多的是凭借过硬的医疗技术抢救生命,为民众服务。”刘传品的心声道出了他在群众中有极好口碑的缘由。
观音河乡村民张某被人殴伤,颅骨开放性粉碎性骨折,胫骨粉碎性骨折,手指骨折,生命垂危,当时却无法也无钱送县医院救治。刘传品赶到现场后,二话没说就为张某接骨疗伤,缝伤止血。张某脱离危险病愈后,几次专程到县公安局,极想当面感谢他的救命恩人,可每次都因刘传品在外出警而未能如愿。十几年后视救死扶伤为己任的刘传品早将此事遗忘,当他又一次在该乡出警而被张某认出时,张某激动地握着他的手流着热泪说:“刘法医好啊,要不是你,我的骨头怕早都化成灰了!”
由于县公安局法医室多年仅刘传品一人担纲,除了出刑侦现场,他每年接手的交通事故、工伤事故及其它事故伤残鉴定不下数十起。对那些家庭经济困难的被鉴定人员,刘传品总是免费义务为其鉴定。2003年城关镇益心村村妇钟某,因家中特别困难,受伤后来做法医鉴定,提供不了任何医疗证据,刘传品接案后亲自到乡下小诊所了解病情,免费为其鉴定,还为钟某提供食宿及车费。钟某感激不尽,刘传品只说这是自己该尽的义务,劝他回家后安心养伤。
人们敬重刘传品,因为他有匡正惩邪的铁骨丹心,更有爱民为民的赤子情怀。田禾乡唐某,在城里打工时被摩托车撞伤后,摩托车手驱车逃走,唐某手中又无分文。刘传品闻知此事,主动为唐某接好断腿,又免费为唐某作了伤残鉴定。后来在多方援助下,终于将摩托车肇事者送上法庭。从警以来,刘传品已记不清有多少伤残者被他免费救治,他只记得救死扶伤是自己的天职。
三
“和刘法医共事多年,我们最钦佩的是他的执着、严谨、良知和责任感,还有他无私无畏的品格。”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技术队队长付炜在接受采访时说。
法医鉴定在案件侦破和定性时往往起着至关重要的决定性作用,因此刘传品在工作中时有遇到要求他做加重或减轻伤残鉴定的说情者。但无论说情者来自何方,无论采取什么方式,他们在刘传品这儿只能得到一个答案,那就是实事求是。汉阴县公安局法医鉴定室自刘传品1982年负责组建以来,在法律公正的天平和科学严谨的鉴定工作中,迄今没有一例冤、假、错案结论发生。刘传品说:“让我昧着良心去损伤法律的公正和威严,那是做梦都不可能的事。”
严于律己,这是刘传品认定的做人做事的基本准则。无论是他当年在部队当卫生员,还是西安医科大学毕业后选调到汉阴县公安局做法医,他始终坚持“干一行,爱一行,要干就干好!”他认真钻研法医学专业知识,从一无所有开始,到使亲手创建的汉阴县公安局法医鉴定室在1986年成为全省首批授予有鉴定权的法医室,并在2007年2月1日被公安部评为二级刑事科学技术室,成为陕南地区仅有的三家二级技术室之一。
数十年法医生涯的磨砺,在刘传品的业务技术日臻达到炉火纯青的事业顶峰时,他的身体却开始每况愈下。因为工作的异常艰辛,长期过度疲劳,精神高度紧张,常年与化学试剂、腐尸、残体等频繁接触,他的身体机能受到严重损害:一头乌黑的头发早已脱落,不得不戴上发套;长时间检验的强光刺激使他双眼患上翼状胬肉,视物不清,造成半失明,一遇强光就刺痛难忍;常年累月奔波破案,风里来,雨里去,翻山越岭,淌水渡河,寒气侵袭,使他双腿患上重度静脉曲张,每当远距离奔走于案发现场,双腿就肿疼得要命。在局领导的关心下,单位给他配备了助手,但由于法医工作的艰辛,助手因难以坚持短短几年换了两任,只有他仍以惊人的毅力数十年如一日,默默带病坚守在法医岗位。
忠诚源于信念,敬业乃因本色。很多人曾问他为什么能这么多年坚持做法医工作。他的回答一如他当年:“我是党员,是人民警察。干一行就要爱一行!”因为有爱,艰难险阻何所惧,风霜雨雪写春秋。因为有爱,他数十年如一日地坚守着法医这一岗位,而且爱得无怨无悔!